回了腾龙堡的腾峰,立时命自己的私军严守以待。
腾龙堡的民众,也家家户户拿出了武器,准备好,迎接朝廷的讨伐。
喜事登时变成了丧事。
还在等着吃喜酒的武林人士,也是一阵阵扼腕叹息。但谁也没走,等着为武林盟主做些什么。
…………
萧旭放了郑旦在床上,药手便急急检查起了身体。
接着和萧旭二人,摸着骨,细细将郑旦的裂骨接上,再固定上板,缠上厚厚的绢帛。
刘禹锡则轻轻擦着,郑旦糊了满嘴的血渍,细细在脸上涂上药膏。
心疼得要命,不停地呢喃着:“殿下,都是我的错。”
身后立着的十一杀手,是大气都不敢出啊。生怕自家楼主,一个不高兴,便宰了谁。
做好了这一切,萧旭便给郑旦戴上了,白色的,中间镶嵌着菱形白玉,两侧雕着黑龙的抹额。
遮住那丑陋的“囚”字……
之后,郑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戴着这抹额。
甚至后来,那“囚”字都完全消失了,郑旦依然不肯摘下……
萧旭解开了郑旦的穴道,立马说道:“哥哥不能动,也不能激动,不然我还点你。”
睁开眼的郑旦,怒道:“你敢?”
“哥哥恨我,我也会点你。所以,哥哥你最好不要情绪太过激动,对你不好。”
郑旦狠狠瞪了萧旭一眼,急道:“大姑娘呢?在哪?有没有喝我的血?”
“已经取过你的血了,没用的。”
萧旭顿了顿,无奈道:“腾鸢姑娘应该是挣扎过程中,被拧断了脖颈,已经死了。”
听了这话,郑旦急得就要起身。
萧旭一把按住郑旦,呵斥道:“你不能动,你想成残废吗?哥哥再激动,我可真点了。”
郑旦是真怕萧旭再点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再动弹,此时是又伤心又气急败坏。
于是,嚷嚷着:“好,一个个都欺负我们夫妻俩。怎么不让我也死?死了一了百了,我和我娘子去了阴曹地府再成婚。”
“连我娘子的面都不让我见。你们这些人,居心不良。个个看我的笑话,我现在被盖了“囚”啊。可劲儿笑啊!一个个都想控制我,看我软弱,好欺负。”
“我娘子呢?见不着,我也死给你看。还有什么意思?啊?我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我活着干什么?丢人现眼吗?”
郑旦是想到哪句说哪句,仿佛要把这委屈全都发泄出去。
直吵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刘禹锡坐在旁边不敢吭气。
萧旭被吵得头都昏了。没了招,起身去了大姑娘房间。
人家六兄弟正守在床边,伤心着。
入殓师正在整理大姑娘的遗容。
萧旭径直走了进去,抱起已经死去的大姑娘,道:“腾峰,腾鸢姑娘虽然已死,哥哥一样会娶。这婚还得成。让大家参加晚宴吧。”
抛了这话,萧旭抱着大姑娘的尸体,直回了郑旦的房间,然后把人放在郑旦的臂弯里。
无可奈何道:“哥哥是怕我们没有给腾鸢姑娘喝血,才闹的吧?现在当着你的面喝。还有,你还和腾鸢姑娘成婚,免得哥哥日后后悔。”
看到了人,郑旦还真消停了,不闹了。
摸了摸大姑娘那苍白的,圆嘟嘟的脸,又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由于大姑娘人已经死了,双唇紧闭,萧旭便只从郑旦指尖取了血,滴喂给大姑娘。
然后叹了口气,眼神示意房间里的人都出去。
接着对郑旦说道:“哥哥,不要乱动。你和腾鸢姑娘单独待一会儿吧。有事叫我。”
一群人出了门,站在门口守着。
赶来的腾家兄弟看着这场面,遂也立在门前候着。
于是,郑旦的门外,乌泱泱站着二十个高手。
这阵仗,怕是,连只蚊子也休想飞进去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郑旦和大姑娘。
郑旦那眼泪便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悔恨着,如果没有遇到大姑娘,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还是,心里存了那么一丝幻想,想着怀里的大姑娘还能醒来。
良久,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媳妇儿,你知道吗?你老公我可是钻石王老五。那群老儿都争着要把女儿嫁给我呢。可是呢,老公只娶你!娶你做太子妃。别人,谁都不行。”
郑旦是哭累了,摩挲着大姑娘的手,开始聊天。
“你快点儿醒,不然这便宜就给萧旭占去了。”
“我们还要生108个孩子呢。你不会是怕了吧?假装睡着了。”
“你不是盼着今夜的洞房花烛吗?老公都准备好了,让你明天连床都下不了。你肯定是怕了,才这样。”
“你快点醒,醒来,老公就让萧郎和禹锡把那陈帝抓来,让他给咱们磕头,还给他印一堆‘囚’,然后把他大卸八块,头挂在城门上示众。”
“还有,还有,老公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公可是会长生不死的,你不想和老公一样,做‘老不死的’吗?到时候,别说108个孩子了,一千八百个都行。全世界,都是咱们的种了。”
听着郑旦喃喃自语,门外的人,都不好受,气氛一时冷到了冰点。
腾冲是听不下去了,气愤道:“杀不了这暴君,誓不罢休。”
…………
现在的陈帝在干嘛呢?
正召集了文武百官,商讨着,抓回朔国太子和讨伐腾龙堡事宜。
一些和腾龙堡交好的官吏,为腾龙堡辩解着,说是朔国太子蛊惑了腾峰,蛊惑了腾鸢。
众大臣分析着利弊:一来,这腾龙堡一直和朝廷有着生意往来。二来,腾龙堡有自己的军队,真要和皇城的守卫军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输。第三,腾龙堡位于皇宫前二十里,一直都是皇宫的第一道屏障。而且现在腾鸢已死。再起干戈,也不是很好。
又说到郑旦。这朔国的太子已被刺了“囚”字,羞辱也羞辱了;朔国现在又和大雍交好。若这仗真打起来,陈国不一定能捞到好处。
经过一番商讨,这陈帝便收起了抓回郑旦和讨伐腾龙堡的心思。
这倒是给了郑旦喘息的机会。
郑旦呢。
陷在对大姑娘深深的愧疚当中,无法自拔。一直抱着大姑娘的尸体,心存着,人还能醒来的幻想。
直到,第三天,萧旭发现了尸斑。
不过,在郑旦血的作用下,尸斑是在这第三日才开始出现的。要不然,刚死了二到四小时就会出现。
看着大姑娘脸上的尸斑,郑旦也彻底绝望了。
萧旭在旁边安慰着,“哥哥放手吧,人死不能复生。该让大姑娘入土为安了。”
腾峰抱着腾鸢出了门。
郑旦颓然了,终于接受了,人已死的事实,便没再拦着。
只是,良久,幽幽道:“萧郎,为什么我的血,救不了人了?”
萧旭握着郑旦的手,温柔道:“许是,人死了,血就无法运转;也或者,腾姑娘自己不想活了,你救不了一个一心想死的人。”
“萧郎,告诉腾峰,大姑娘从八月十五那日起,便是我的妻子了。也告诉整个腾龙堡,大姑娘是我楚寻熙的太子妃。”
“好。”
萧旭用力握了握郑旦的手,接道:“哥哥要振作起来,我们还要为腾姑娘报仇,为你受的羞辱报仇。”
看着郑旦不说话,萧旭又道:“哥哥,让我去吧。今夜定将他绑回来。”
“不!让我想想。你和禹锡,腾峰都不准轻举妄动。”
“好,那…腾峰想将腾鸢姑娘葬在这腾龙堡,哥哥意下如何?”
“嗯,葬在家乡最好。但,墓碑上写,‘爱妻腾鸢之墓’。”
萧旭吻了吻郑旦的手背,起身,道:“那我去帮哥哥办。哥哥放心,定会好好安葬腾姑娘。哥哥休息吧。”
萧旭前脚刚走,这后脚,刘禹锡便进来了。
扑通跪倒在床前,愧疚道:“殿下,都怪我。我以为…腾龙堡绑了你,所以才来要人的。没想到,混乱中被那陈帝得了空,搞成这样。”
看到刘禹锡,郑旦就莫名其妙的心疼。
不管这个人做了什么,就是忍不住会心疼。
于是,扶了抚刘禹锡的胳膊,道:“不怪你,别自责了。只是…”
郑旦还是忍不住,想教育一番,于是,趁这机会,正色道:“只是,你以后不准再滥杀无辜,也不准再对我做什么小动作。”
“小动作?殿下……是知道了催情药?萧将军告诉你,是我干的?”
刘禹锡试探着,想知道郑旦知道了什么小动作。
郑旦拉起了依然跪着的刘禹锡,说道:“是大姑娘发现的。你以后不准再用到我身上。”
刘禹锡稍显激动道:“不是这样的!是郑二偷拿了七殿下的东西,以为是什么减酒的良药,给了郑一,郑一才加进去的。在马车上,殿下药性发作,我才发现是催情药。”
刘禹锡简直是展露了满眼的诚挚。
“真的?”
这下,郑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自己再一次怀疑了刘禹锡。
于是,又万分愧疚得握了握刘禹锡的手。但嘴上是这么说的:“我回去会盘问的。你要是说谎,别怪我不客气。”
“是”刘禹锡乖巧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