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又于床里侧揽出一堆小瓶子,道:“萧郎,把这些也差人送到绍玉手里,这里都装着我的血。打仗刀剑无眼。如绍玉亲自前来,定要保他无虞。告诉他,省着点用,我的血,现在今非昔比,少量就够。跟他说明一下。伤了一定要用。危急关头更要用。”
“哥哥你…你早就准备这么做了?所以,早早便备好了血。”萧旭激动道。
恐怕,从被烙上了那“囚”字,郑旦就已经想这么做了。
郑旦没说话。萧旭无奈,叹了口气,装了那些小瓶子,便出去传信了。
腾峰急道:“殿下,那我做什么?”
郑旦想了想道:“听闻,皇宫里的采买,大部分来自你腾龙堡。这样…从今日起,慢慢切断皇宫的供给,要神不知、鬼不觉。”
“还有,你不是和朝廷很多官员熟络吗?拿出你的钱,不惜重金,不惜代价,收买朝廷的人。许诺他们,新皇会满足他们想要的一切。让他们拖住陈帝,迷惑住陈帝。”
“他喜欢女人,就给他送女人。外面的事,陈帝知道的越少越好。我要让他淫乱至死,最后饿死在那寝宫!”
郑旦的眼神狠了起来,阴沉道:“腾峰,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让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弹尽粮绝,连口吃的都没有,只有一堆女人。你要不惜一切代价,你能做到吗?到时候成了事,你损失的,我都会成倍还给你。”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即使让我把整个腾龙堡赔进去,我都愿意,只要能为我妹妹报了仇。殿下放心吧。朝廷的大部分官员,都受过我腾峰的好处。就看我的吧。”
腾峰一番热血沸腾,便出去部署,安排了。
房里只剩下了刘禹锡,刘禹锡看着发呆的郑旦道:“所以,我的任务,是保护殿下。”
刘禹锡既没有带过兵,打过仗,又对陈国不熟。当然是留在郑旦身边了。
郑旦也是怕死的。怕被那陈帝再凌辱的。不然就让刘禹锡去帮萧旭了。
“嗯,这期间,但凡有一点差错。那陈帝都要把我抓回去。你和你的人,从今天起,日夜守着我。我可不想再受那非人的对待了。”郑旦盯着床幔顶,懒懒道。
传完信,回来的萧旭,和郑旦道别,便准备起身回朔国。
毕竟,他可是想和大雍同时打过来,接头的。
再说,回去还要整顿兵马,粮草。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郑旦又从床里侧,用脚拢过来更大一堆小瓶子,完全不敢看萧旭的眼,假装漫不经心,道:“拿着走人。”
萧旭怒了,“哥哥,你不会把你自己抽干了吧?你还伤着呢,需要血来治愈。”
“烦…不想听,别废话,拿着快走。记住,你要是敢死,我也不会独活。所以……请你保护好你自己。”
郑旦闭着眼,不看萧旭,假装若无其事。
萧旭拉着个脸,走上前,俯身吻了吻郑旦的额头。直把那小瓶子,装了一布包,还掂了掂重量,无奈得,摇了摇头,喊着,“哥哥,那我走了,等我!”
然后对刘禹锡道:“保护好哥哥。”
…………
郑旦躺在榻上,闭着眼,思绪翻涌。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在不知道陈国有多厚血条的情况下,贸然发动了一场浩大的战争。打破了几百年来,三国鼎立的局面。
其实,一直以来,这三国都想把对方吞了。但是,就是这么,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这个状态几百年。
其中,朔国是最有钱却是最弱的,虽然一直受着陈国的欺凌,大雍也不把朔国放在眼里,但是依然一直存活着。
这是一个,令郑旦感到困惑的局面。有那么一刻,郑旦觉得,陈国……不能没!
但,这场战争结束,陈国被吞。三变二。
一旦打破了这个平衡,毫无疑问,紧接着,朔国就会被灭掉。来人可能是绍玉的下一代,或者再下一代。
到时候,这大雍便是真正的最强王者。一统江山。
关键是,自己算个屁?
郑旦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一个天外来客,凭什么去主导,这个世界的命运。改变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
一个对权利、金钱都没有欲望的人,却挑了一场世纪大战。这忒不合适了。
但是…不打吗?
那自己的额头被烙了“囚”字,你能忍吗?
被踢碎了膝盖,踏破了胸膛,你真能忍吗?
自己的女人被凌辱至死,你还忍得住吗?
你要报了这私仇。接下来,就是兄弟遭殃。陈国不会放过一个人。你忍心看着兄弟一个个被带走,事业毁掉、人生毁掉、命丢掉?
说来可笑,对于郑旦而言,你碎了我的膝盖,我不得不跪;你给我烙下了耻辱,我不得不把尊严放下。
但是,最最不能触及的底线,便是…兄弟!
郑旦倏忽睁开了眼,眸子蒙上了一层阴鸷。
管不了那么多了,私仇得报,仗也得打。定要将那陈帝的头颅,踩在脚下……
…………
看着郑旦睁开了眼,刘禹锡才敢开口,委屈道:“我有时候好羡慕萧将军。”
这话唤回了郑旦的思绪,郑旦瞅一眼刘禹锡,道:“羡慕什么?给他血?你喝的可比他多多了。”
“不是这个…”刘禹锡情绪低迷。
“哼…那是什么?他有的你都有。我骂他,也不会骂你,我还不够宠你吗?”郑旦不满道。
“可是,你明明也喜欢我。你却只和他睡。还有,你只关心他,只在意他。你还把那玉佩给他了。”刘禹锡也表达着不满。
“呃……这……你和我是兄弟,萧郎和我是……”
“也是兄弟啊。”刘禹锡打断了郑旦的话。
郑旦多少有些无奈,是兄弟好像也没错。睡在一起,缠绵的兄弟?
咦……
郑旦忍不住摇了摇头,瞪了刘禹锡一眼,道:“别胡思乱想,快上床来,给我捏捏胳膊腿,躺了三四天了,麻木了都。”
刘禹锡冷着脸,慢悠悠上了床,把原本盖着小瓷瓶的被子往更里侧推了推。
这一推,却发现…被子下还放着一束,紫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