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尖脸猴腮却异常白净的妇人还有一个个头高大且有些凶神恶煞的婆子,两人满脸笑容的朝缇萦福了福身,姿势十分恭敬,缇萦微微颔首。
“这是费嬷嬷和董嬷嬷,她们在咱们侯府可是待了一辈子了,家里人也都在府上,你用着她们可比外面买的放心多了。”窦氏说的很得意。
还没等缇萦反应,窦氏又是一声:“去,把刚刚进来的那些人领去扫院子,想进屋里还不够格。”
“且慢,母亲,那些人……”
窦氏打断了缇萦的话,“怎么,我带的这些人你还信不过?我和侯爷给陈姨娘送丫鬟的时候她可高兴的很。”
缇萦笑了笑,颇为和气道:“母亲带来的人自然信的过,儿媳谢过母亲。”
缇萦此刻只觉咽了只苍蝇,想吐却吐不出来,范氏在一旁缓声道:“三弟妹,你这刚刚成婚,后院里有些事你还不清楚,母亲这般安排自有她的道理。若是日后你真想用这些人,叫管家嬷嬷给他们教会规矩再送来也不迟。”
缇萦艰难的扯着嘴角,道了声是。
接着,窦氏又对缇萦说了好些为人妇,持家的道理,缇萦微微低着头,侧耳倾听。毛竹和杏儿在一旁听的心里直叫苦。
“姑娘,该去诸葛先生那了。”毛竹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声道。
缇萦起身,朝窦氏和范氏福身,说明缘由,窦氏歪了歪嘴,“这种事应该早些安排,都不知道这些天你在干什么!”说着,范氏便搀扶着窦氏缓缓离开。
待出门时,范氏回过头,朝着缇萦微微点头,一脸歉意,缇萦笑着摇了摇头。
刚从浮云居出来,范氏走在窦氏身侧,小声道:“母亲今日太过锋芒毕露,如此一来,怕是会和三弟妹生了嫌隙。”
窦氏斜眼看着范氏,抽回了手,“嫌隙?我与她本就毫无瓜葛,生了嫌隙怕什么!我还就怕她不闹,闹得越大越好,让府上得人都看看,一个野种,一个抛头露脸的庶女,怎配继承侯位!”
范氏快走两步跟上,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母亲莫要这般执拗,这侯位能者居,日后也定会善待兄弟的,您这般一闹,万一日后三弟真的承袭了爵位,相公与我该如何安身立命!”
“你个没出息的!”窦氏忽地停下脚步,戳着范氏地额头,大骂道,“我还没死呢,怎么能叫一个野种上位!你也挣点气,把阳儿房里地那些花花草草都管管!你一个正经妇人,连自己相公的心都抓不住,整日就知道摔东西,哭!你要是再收不住阳儿的心,你这位置也该换人坐坐了。”
范氏额头都红了,哽咽道:“是。”
窦氏一摆袖子,气哄哄的继续往前走,范氏紧紧跟在后面。
缇萦带着周湛和灵儿终于到了诸葛辰所在的璞玉书院。
“璞玉?”周湛看着匾上字,说道:“真是好名字,进书院的人都如同未经雕琢的玉石,在这里雕琢后,方能变成自个想成为的样子。”
“不是的,湛哥哥,”灵儿一脸认真的直摇头,“我觉得它的意思是先生想把咱们做成什么样的玉石,咱们便是什么样的。”
周湛刚要开口,缇萦笑着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不管是先生希望你们变成何种模样还是自己要变成何种模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要先变成玉石。”
两人笑着直点头。
缇萦带着两个孩子说明来意后,下人便去通传。很快,三人便被邀请了进去。
诸葛辰一身素色衣裳,手里拿着卷书,看到缇萦三人后,眼里微微有些不屑。缇萦带着两个孩子毕恭毕敬的朝诸葛辰行了礼。
“往后都不招女子了,你带着她去别处吧!”诸葛辰开口就拒绝了灵儿。
缇萦微微一怔,不对啊,昨日打听的时候还说女孩可以入学,“诸葛先生,为何不招女子了?”
诸葛辰把书仍在了面前的案桌上,大声道:“与你有何关系!这男娃我留下了,那女娃你带回去吧!”
灵儿无助的看着缇萦,眼里有些晶莹,缇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转头又道:“听闻诸葛先生乃当世奇人,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只要求学者有读书之心,便会收入门下。不知我儿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先生,先生可否明言?”
诸葛辰饶有深意的看了缇萦一眼,冷哼一声,“世风日下,我诸葛辰就是再不怕什么闲言碎语,那些女孩也会受人指点,如此一来,我不是帮了她们而是害了她们!”
缇萦心中会意,谁能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缇萦神色严肃,一字一句道:“先生请放心,我儿定不会受那些闲言碎语的影响,她一心向学,别无他求。”
诸葛辰有些着急,指着缇萦大骂道:“你这妇人,故意胡搅蛮缠,你出去……咳咳咳……出去……带着他们都出去……”气急败坏的开始咳嗽。
咳嗽声异常沉重,缇萦快步走到诸葛辰跟前,缓声道:“先生,想来这咳嗽已经困扰你很久,小女子略懂些医术,让我为您把把脉。”
诸葛辰白了缇萦一眼,轻蔑道:“你?我这咳嗽素来已久,请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一个女娃娃能看好?”
缇萦笑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不过,先生得让我试试才知道。”
诸葛辰笑了笑,正欲拿出手腕,却是道:“治病归治病,若要用治病之事要挟我收她,那便不用治了。”
缇萦含笑道:“先生放心。这是两件事,当然不会混淆。”
诸葛辰很满意缇萦的回答,颇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伸出手腕。缇萦细细把脉,神情认真,过了好一会儿,才抽回手。
“如何?能治的好吗?”
缇萦摇摇头,正色道:“小女子医术不精,确实治不好。”
诸葛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稍纵即逝,淡淡道:“你这女娃,还算诚实。治不好也没关系,你带着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