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月神色一惊，她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病榻上面容枯槁的大乾皇帝。
褪去往日帝王的威严，此刻的他好似化作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生命的气息在他身上正逐渐消散。
“你不怕我离开后，大戎汗庭会报复吗？”小月疑惑道。
“呵呵…！”
李承平虚弱地笑了笑，“成吉思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怎会为了一个大乾公主而停下征服的脚步。”
“真是那样，就算他同意，他手底下的那些骁勇好战的将军也不会答应的。”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一个真正的帝王，从不会因任何儿女情长而停下脚步。
只有让天地匍匐在他脚下，才能带来无上的荣耀和快感。
小月沉默不语，她也清楚地知道，哪怕以和亲的方式嫁到大戎，顶多也只是延缓大戎铁骑进攻的时间罢了！
想要彻底消弭这场战争，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大乾下一任的继承者会是谁？是太子还是肃王？”
此话一出，整座寝宫的空气猛然一凝，仿佛瞬间被冻结。
一旁的黄吉眼皮直跳，心中暗道：“我的九公主殿下，你可真敢问啊！”
“这等决定王朝未来走向的大事，向来都是密不示人的。”
“否则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至少那些踏错船的朝廷重臣会战战兢兢，寝食难安。”
就连站在床榻边的王海也不由得神色一愣。
九公主殿下，当真是不同凡响。
常人避之不及的问题，她居然直接开口询问。
李承平面色一顿，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小月，你觉得我应该将皇位传给谁？”
“是太子还是肃王？”
一旁的黄吉听到这话，连忙开口道：“陛下，老奴先告退！”
王海也微微躬身，准备退去寝宫。
毕竟这可是关乎大乾未来由谁执掌的大事。
目前朝堂上大臣纷纷站队，基本上是一半支持肃王，一半支持太子。
若是今日这话传了出去，那必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李承平轻轻摆了摆手，“你们都是朕信任的人，以后无论大乾江山由谁执掌，你们都要尽心辅佐。”
“但今日之事，不准透露一点风声出去，否则杀无赦。”
“是…！”
“是…！”
王海和黄吉两人躬身回应道，声音中带着敬畏与谨慎。
李承平见此微微点头，这才再次将目光落在小月身上。
哪怕是这位独揽朝纲三十余年的帝王此刻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矛盾与纠结。
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太子还是肃王都具备成为大乾下一任继承人的可能。
但在李承平的眼中，这两人却又都无法真正撑起大乾的未来。
改革吏治，与民休息。
还要整顿军备，抵御大戎铁骑。
这一桩桩，一件件又岂是一位寻常帝王能够轻易完成的。
小月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无论是传给太子还是肃王，一场争夺都是在所难免的。”
“走到今天，不管最后大乾由谁执掌，另一人定不会束手就擒的，毕竟他们身后都站着那么多性命相托的大臣。”
“就算是他们想退，底下的人也不会让他们退。”
听到这话，李承平神色暗淡，叹道：“我知道，只要我一死，大乾宫廷便会发生动乱。”
“这也是我为何让大乾军队驻扎在京都城外！”
“如果那些军队已经投靠在两位皇子麾下呢？”小月冷不丁地说道。
“啊…！”一旁的黄吉面色骇然，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王海眼神一冷，一股无形的真气隐隐扩散。
李承平摆了摆手，“你以为我让骁骑卫，羽林卫驻扎在京都城外，是为了防止皇宫动乱吗？”
“那是？”小月面带疑惑，秀眉紧蹙。
“那是为了震慑一些心怀不轨的武林中人，不要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就可以无法无天。”
“要是敢趁着皇位更迭之时，插手大乾之事，我就让他知道何为天子一怒！”
说到最后，李承平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骇人的怒意，那是帝王的威严与霸气。
身为大乾皇帝，若说他最厌恶的事情之一，一定有武林中人。
大乾自立国开始，便有江湖中武功高强的人闯入皇宫。
有的是行刺皇帝，有的是为名扬天下。
虽然都被隐藏在皇宫中的高手或者禁军击退，甚至直接死在皇宫。
但身为大乾皇帝，对这些武林高手可谓是厌恶至极。
若不是这些年大乾要抵御草原上的大戎铁骑，无心江湖之事。
李承平早就下令，朝廷大军马踏江湖，直接断了一些门派的传承，震慑天下武林。
“原来如此！”小月暗自点头道。
“只是将骁骑卫和羽林军派驻城外，这不也给了一些人可趁之机。”
“能够更加快速地调动军队，那造成的影响岂不是更大？”
李承平平静道：“无论是太子还是肃王，他们在朝堂上经营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是注定避免不了的。”
“朕就成全他们，如今将刀放在他们手中。”
小月神色一惊，“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掌握了部分军队。”
“呵呵…！”李承平冷笑一声。
“这些年朕将手中的一些权力赐予他们，让他们能够结交群臣，甚至能够升迁或罢免官员。”
“若他们连这都做不到，朕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看错了人。”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太子合适还是肃王合适。
甚至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肃王李泓杀伐果决，更适合作为大乾的继任者。
只可惜徐州黄河决堤一事，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一番。
尤其是王海那一句“为君者，当止戈为民。为民者，当安居乐业。”
肃王的种种行为，真的能够为日后的大乾带来这样的景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