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江意绵只被身后的人烫得身体微僵,不敢乱动,偏偏耳边粗重的呼吸声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激起她浑身的战栗。
直到车厢内的燥热渐渐消退,江意绵才松了口气,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公主府外的人是阿古赞的手笔?”
陆辞简的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的馨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被这馨香一瞬间扰乱,只让他有些头疼。
深呼吸了一下,好一会,他才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怀中的人,正色道:“阿古赞在吐谷浑因着有大晋血脉的缘故不受可汗重视。
若不是成年后他的一些能力渐渐显现,如今估计也只是个不受宠的王子,更别提代表吐谷浑来和大晋谈和了。
阿碧雅是大王子的亲妹妹,和他自然不亲,他定然找到机会就会打压大王子一派,和你比试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结果你也看见了,不出半日,阿碧雅输给你的事就会传遍京城,更别提一些潜伏在暗处的吐谷浑人。
此次回去,二王子一派定会拿此事做文章,都是他算好的。”
这人心机深不可测,来大晋的真实目的还尚且没有表露,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
江意绵愣了愣,有些不解,“那他就不怕此事败露,那些人以此做文章吗?
若吐谷浑人知晓他为了争权夺利毁坏吐谷浑名声,不可能会无动于衷吧。”
陆辞简只道:“那些人不会在意这些,甚至他的做法还会让支持他的人感到骄傲。
吐谷浑人最是好斗,只会在意输赢。
此次阿碧雅输给你确实丢了吐谷浑的面子,吐谷浑百姓自然是站在阿古赞那边的。”
江意绵这才想明白事情的关键,想了会还是道:“今日薛灵玉也来了公主府,最近安定侯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自从薛家被抄,安定侯府就更安静了,除了偶尔能听见陆林又去了花楼,基本不会有其他关于安定侯府的消息。
再加上陆成渊自从离开禁卫军后,基本上都在府中,更别提抓到什么可疑之处了。
陆辞简想了会才道:“还真有一件有趣的事。”
江意绵挑了挑眉,当即来了兴趣,“是什么?”
*
此时,安定侯府。
陆成渊正在院子里逗弄着笼中叽叽喳喳的鸟儿。
一个小厮急急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道:“侯爷,少夫人被公主府的人带回来了,说是让侯爷好好管教府中的人,莫要惹了公主生气。
小的听说少夫人今日在公主府内冲撞了公主。”
陆成渊给鸟儿喂食的手都没停顿一下,依旧站在鸟笼前,神色淡然地道:“知道了。”
那小厮见状,却没退下去,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
陆成渊瞥他一眼,只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小厮一愣,犹豫会才道:“夫,夫人想见少爷,老爷,少爷都许久没去见过夫人了,毕竟是亲母子,这样对少爷也不好。”
自从夫人被陛下下令关进祠堂反省以后,少爷除了一开始去见过夫人,这么久,再也没去过,整日流连花楼、酒坊,比从前更甚。
陆成渊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把手中的米粒尽数丢进鸟笼里,才不满道:“别理会她,若不是她,本侯如今也不会被困在这侯府中。”
若非那女人坏他好事,他的计划早就完成了,哪会弄成如今这样。
如今的侯府简直是一个空壳,偏偏还被人盯着,他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不行,再等下去,侯府怕是真要完了。
想着,他只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待人离开,他才坐在树下的沉香木椅上,语气随意道:“让你做得事如何了?”
话音刚落,屋檐下的阴影处就走出一个年轻男人,他只恭敬地道:“回禀侯爷,已经完成了,只是楚王那边没有回应。”
陆成渊只冷嗤了一声,“好好好,真是好,这谢阳还真是能沉得住气,本侯就看他最后能不能得到想要的。”
话落,沉默半晌他才道:“那人那有没有回信?”
年轻男人犹豫了会才道:“他的婢女让侯爷暂时不要联系,至少要等到燕射宴之后。
还说楚王那边虎视眈眈,怕是会坐收渔翁之利。”
陆成渊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年轻男人应了声,正要离开却想到什么,试探道:“那人问你若事成之后陆辞简如何?”
陆成渊只嗤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愤怒,“自然是杀了,那个女人留下的东西早该死了,活了这么多年算他命大。”
他若知道这孽障如今成了他最大的障碍,定会在当年就杀了他,更不会给他机会成长到如今。
年轻男人这才继续道:“那人说让你暂时留陈漱玉一命,这女人还有用。”
陆成渊只没什么所谓地应了声。
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留不留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既然那人要留,那就留陈漱玉一命。
毕竟也是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妻子。
这会,侯府祠堂内。
昏暗的屋子里,一排排牌位整齐放着。
周围只有几盏小小的烛火跳跃着,照亮了牌位前跪着的人。
蒲团上正跪着一个素净的妇人,她双眼紧闭,嘴巴里念念有词,手中一下下敲击着木鱼,整个人十分的虔诚。
直到听见门口传来一道轻浅的敲门声,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伸手,旁边的老嬷嬷立马把她扶了起来。
她只朝着门外的人道:“如何,侯爷同意让林儿来看我了吗?”
整日被关在祠堂这阴沉的地方,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尤其想见自己的儿子。
偏偏这么久过去,自被关进祠堂那日后,陆林再也没来过祠堂,就是成亲那日也没来过,像是真的把她这位母亲遗忘了。
她有心想和儿子说几句话,外面那些人却说陆林整日都在花楼流连,只让她又气又无奈。
心中对陆辞简和江意绵的恨意达到了顶峰,若不是出不去,她定想办法弄死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