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玖!停下!你已经被包围了!”
深夜,伴随着噼里啪啦地玻璃破碎声,拿着手枪的警察们如临大敌般停在一座奢华高雅的别墅下方。
待看清二楼上的情形后,警察们本来急切的吼声如被掐住脖颈的鸭子般戛然而止。
别墅二楼落地窗前,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男人的少年用手中的斧头将落地窗的玻璃一点点敲碎。
因为太过消瘦,少年身上的衣服仿佛兜着风飘起,长久未剪的中长黑发散在脸侧,发梢垂在肩上。
本就被少年砸碎的玻璃碎片如雪花般坠落,让本来靠近不少的警察们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却也不敢离的太远。
毕竟那个名叫虞时玖的少年手上人质还活着。
“警官,”
饶有兴致敲击着玻璃的虞时玖低下头,清瘦到脱相的脸上浅浅露出笑容,他眨了眨眼,猫儿一般的瞳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浅光。
“你们别过来哦,”
虞时玖笑眯眯的敲了下旁边的玻璃,毫不在意飞出的玻璃碴划伤自己的脸。
“不然,他可能会死的更快一点。”
虞时玖说。
“虞时玖!”
为首的男警察明显认识他,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少年,语气失望而急躁: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犯罪!杀人!是要被枪毙的你知道吗?!”
男警察拿着枪的手紧了又紧,却还是在看到少年脚边生死不知的男人时松了下来。
“枪毙?”
虞时玖诧异的用斧头背指了指自己,“为什么啊?”
男警察咬牙:“杀人是要偿命的!”
面对男警察的话,虞时玖歪着头笑嘻嘻道:
“但我是精神病啊,方警官。”
男警察握紧手里的枪,他身后很快跑上来个女警察,对方擦了擦头上的汗,快速说:
“上面说让我们快点解决。”
女警察咽了口唾沫,看着窗户边依旧砸着玻璃玩的少年,小声道:
“方队,我怀疑虞时玖是故意挑这个时间去杀梁国栋的。”
故意挑选这个时间段,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
方队明显比其他警察多知道些什么,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吩咐道:
“等会看我手势,如果他还不听劝……”
方队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原地击毙。”
女警察眼睛瞬间瞪大,失声道:“方队!他——”
方队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再度抬头和二楼落地窗前的虞时玖对上视线。
“时玖,”方队特意将声线放轻了许多:
“听话好吗?有什么事你和我说,你爸爸他也没做什么错事不是吗?”
虞时玖的耳力一向很好,他低头看着下方以为自己没听到方队,嘴角的笑意中逐渐升起讥讽。
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倒是让身后阴影里那些警察把枪放下啊?
“是吗?”
虞时玖停下敲玻璃的动作,他在一众警察警惕的眼神中蹲下身,将昏迷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身,随手甩了对方好几个耳光。
力道之大,让底下的警察们眼皮都跳了起来。
“醒醒,”
虞时玖看着地上被自己打出鼻血的男人,眸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装什么死呢?再不醒,你脑袋和身体可就都得分家了。”
二楼下时刻注意的警察们:“……”
地上装死的男人也被吓得不轻,他装作刚清醒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惊恐地望着面前蹲下的少年,努力控制语气温和的呼喊对方:
“时玖……”
啪——
“别叫我名字,恶心死了。”
虞时玖闻言又甩了他一耳光,斧头锋利的刃贴着男人的脖子割了进去,血顺着刃面缓缓流出。
男人瞬间筛糠般抖了起来,脖子间的刺痛让他本来伪装的温和瞬间消失,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恨意。
“孽子!我是你父亲!”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自己是他的父亲,哪个做儿子的敢这么对自己的父亲?!这是弑父!
男人眼眶通红,被绑起来的手脚剧烈扭动,却又在虞时玖将斧头往肉里割了几分时不敢再动。
父亲?
虞时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那张清瘦得看不出容貌的脸露出几分讽刺嘲弄:
“哪个父亲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疯人院去呢?”
“父亲,”虞时玖的声音很好听,是一种稍微轻一些就会带着粘腻的甜兮兮嗓音,乍听之下像是在撒娇。
“您知道我在精神病院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虞时玖嘻嘻笑了两声,脸颊上被玻璃碴割出的伤口处流出细密的血珠:
“也不对,我觉得您肯定是知道的,不然怎么会年复一年的给我续住院费呢?”
要不是眼前这个“父亲”的续费,说不定他还能早早的从精神病院里出来。
毕竟虞时玖在进入精神病院前本身并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的疾病,更别说这个精神病院每年的“治疗费”堪称天价,没有钱谁又会去管一个“疯子”去哪呢?
男人明显想到了什么,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痉挛似地抽动起来,却又硬生生将辱骂咽了回去:
“我,我不知道,”
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本身那张年近中年依旧俊俏的脸扭曲得有些失真:
“我只是想让你在里面过的好一点,真的,我没想到他们会虐待你,他们可是医生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做那些事……”
男人喋喋不休,反省了一句又一句,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彻底将那张原本俊俏的脸毁得面目全非。
虞时玖也不说话,脸上的笑容随着男人的“反省”一点点消失,最后定格在面无表情。
底下的警察们听着男人的话,面面相觑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女警察上前询问是否要开枪,方队才闭上眼,作了个暂时停下的手势。
“等会。”
方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低声又重复了一句:“等会。”
落地窗前。
虞时玖静静的等待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直到男人无话可说,口干舌燥时,他才出声。
“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