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有问题?”
赵轩一如既往的冷漠:“如果你的眼睛出问题了,那么我的眼睛也该挖出来洗一洗。”
牧规呼吸一滞,明白赵轩这句话中隐藏的意思,他有些艰难地舔了舔嘴唇:
“所以,所以齐铁他,他真的有问题?”
赵轩没立刻说话,他只是望着眼前仅有月光照射的小道,目光在小道两边湿润黑沉的泥土地上缓缓扫过。
“齐铁在祠堂时就已经被寄生了。”
他看了眼一旁害怕的牧规,啧笑:“你怕什么?当时你不是还帮他遮掩吗?真当我没看见你们的眼神交流?”
牧规瞬间跪倒在地,膝盖被小道上的石子咯的生疼,他却不敢抬头,只能低声认错。
“赵哥,我不是,我当时是真以为他没事——”
“不用解释。”
赵轩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紧不慢地瞥向招待所的方向,语气不明:
“留个寄生体在身边好好观察,也不算什么坏事,更何况——”
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非常不爽的事,赵轩冷哼一声,语气陡然间变得暴躁尖锐:
“蠢货!虞时玖只是见了一面就发现齐铁身上的问题,你竟然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跪在地上的牧规:“……”
所以赵轩到底是在因为哪个原因生气……
说完,赵轩摸了摸自己已经结痂不再流血的胸口,瞥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牧规,冷哼道:
“还跪着做什么?生怕那个寄生体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它了?”
牧规赶紧站起身,他对赵轩口中一口一个「寄生体」有些接受不能,小声道:
“齐铁还有自己的意识,赵哥你是打算,”他吞了口唾沫,说出那句惊惧的话:
“打算不管他了?”
赵轩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望着他,“不然呢?”
赵轩理所当然道:“会被寄生说明他蠢,一个蠢货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需要我多施舍他一点「关爱」吗?”
牧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徒劳闭嘴。
赵轩的性格并不在意任何人生命,除了他自己的。
就在牧规打算不说话时,身后的昏暗里忽然出现呼哧带喘的急促跑动声。
走在前方的赵轩瞬间回头,得知齐铁真的被寄生的牧规也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应该是齐铁追上来——
等到齐铁的身体离得近了,牧规的瞳孔骤缩,他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一颗较大的小石子,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离的很近的齐铁却没看到。
准确来说,齐铁,已经不是齐铁了。
此刻站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依旧拥有人形态的诡化“齐铁”,他的脖子后方已经蔓延出几十条粉色蚯蚓幼虫,那些幼虫趴在齐铁的肩膀上,不断收缩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蠕动。
而齐铁的脸,此刻也面目全非。
似乎是为了同化人类,齐铁的眼睛此刻几乎快要消失,那双本来还算大的眼睛此刻退化成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狭小的眼眶内,还没绿豆大的瞳仁四处转动着,似乎在映照着齐铁此刻的心境。
“赵哥,”齐铁说话了,说话间那些蚯蚓幼虫又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掉,随即在牧规惊恐的视线下钻进小道旁的黑泥土里消失不见。
“我,我想好了,如果如果我可以成功通关的话,我会把我三分之二的道具和此次通关的积分都给你,只要,只要您能让我别进那个祠堂……”
已经被蚯蚓蚕食着开始诡化的齐铁这么乞求道:
“可以吗?”
牧规有些不忍,就在他打算无视赵轩明显想利用齐铁这件事直接开口时,赵轩突然笑了。
赵轩年纪其实不算太大,二十出头左右,五官尚且青涩,但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被黑袍教会成功洗脑的狂热拥护者。
“当然,”赵轩笑的很温和,他甚至伸手朝着齐铁伸去,意图握手。
“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切都好说。”
在齐铁那张明显诡化的脸上出现类似于「感激」的神情时,牧规的胃一阵痉挛,他扭头无声干呕几声,意识朦胧又恍惚。
他再一次发现自己选错了。
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选择错误的人,或许从根本上,就不应该活着。
齐铁感激的伸手握住赵轩那只伸过来手,感动到哽咽。
“谢谢,谢谢您赵哥,您真是,真是和其他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赵轩在黑袍教会里的风评也不算好,比起周元仰的冷漠修女的和善,赵轩是个善变到令人心生恐惧的存在。
他够狠够自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赵轩这种人,可能上一秒还和你欢声笑语,下一秒也会把刀戳进你的心脏狠狠搅烂。
此刻这个随时会捅人刀子的青年紧紧握着齐铁不停发抖的手,笑着道:
“我再说一遍,只要你听话就行。”
只有听话的傀儡,才能让他找到更多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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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和赵轩打了一架,大概就是这样吧。”
此刻的老太太家,虞时玖坐在院子里和来“串门”的林凤聊天,顺便笑嘻嘻补充道:
“那个叫什么铁的玩家,估计被寄生的挺深的,不过目前看起来个人状态还是稳定的。”
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了。
虞时玖并不太关心这点,更何况……赵轩看起来可不像傻子呢。
面前的林凤果然皱眉,有些不敢相信:“赵轩没发现吗?”
虞时玖看着她,露出吃惊的讶然:“怎么会?我都看出来了呀。”
林凤:“……”
你看出来玩家被寄生似乎好像没什么问题……毕竟你本身就是个bUG……
这点林凤聪明的没说出来。
她只是咳嗽了声,侧头看向这间安静到有些诡异的屋子,微微蹙眉:
“你这家的老人呢?”
她来时确定村长已经睡着才出的门,那么虞时玖这家——
“奶奶吗?”虞时玖眨巴着眼睛,两颊微陷,酒窝醉人:
“奶奶洗完碗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