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这样,我就说这些年来宋家为什么就单单给宋群青一人公出去私塾。”
“还说呢!我以为他们觉得宋群青确实是个神童,才舍得花银子,原来钱不是宋家公出的,是他爹的呀。”
“那宋家这么多年都嚷嚷着自己培养了宋群青,结果居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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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说了,你们看宋族长的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上河村村民顿时闭紧了嘴巴,眼珠却滴溜溜地转,和自己身旁的人互换眼色。
宋永齐在村里当了几十年的智囊,大家对他总归是尊敬的,如今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嘲笑的太过明目张胆。
只是没想到宋族长居然还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帮人做事从中抽点钱大家都能理解。
可是县里秀才夫子的束修费算下来需得三两银子,隔壁村那夫子也只需一两。
宋永齐实在贪得太过,也就是宋群青他爹能一直忍着,难怪能给宋家老太婆当了几十年的老黄牛。
村民们避开宋永齐的视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声嘀咕着。
外姓村民看热闹是看得开心,宋家族亲们却有些无措。
原本还能用族里公出费用让宋群青上学这事逼一逼他,让他另选送菜的人选。
可没想到却把当年的真相捅了出来,还让他们宋家一大宗族的人被人指指点点。
上河村一共才五十几户人家,宋家宗族的就占了快三十户,因而上河村基本是宋家宗族的人说了算的。
如今闹出大笑话,指不定其他姓氏的人如何在背后嘲笑宋家。
见宋永齐一张老脸被气到通红,宋群青乘胜追击:“根本就没有培养我这一说,我家落魄也没扶持过一把,如今见我能赚钱了,就想来用宗族压我,真不知道您哪来的脸。”
“你是族长,我尊称你是因为我懂得尊老,但你身为族长,就能随便欺压族人强买强卖吗?你这算哪门子的族长,又怎么配做族长?”
宋群青本来看他年纪大了还想客气点,别把人气死了,如今他明摆着偏向王氏和宋家其他人,还想拿着族长身份压他,那他就不能忍了。
族长又怎么样?不过就是活得久一点罢了,不明事理还是不明事理。
本来凡事都要讲道理,如今他宋群青又没错,凭什么要听一个糟老头的话。
“你……宋群青,你身为一个读书人,居然如此目无尊长、不孝不悌!”
宋永齐被他的话气的直喘粗气,指着他的手也颤抖着。
“有人为老不修,仗着族长身份欺负小辈,错在谁明眼人都清楚,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可以把我告上官府。”
“到时候就在公堂上把所有事都掰扯清楚,让大家看看你这宋家族长做的有多不地道,反正丢的又不是我的脸。”
宋群青轻蔑一笑,之后从怀中掏出两份断亲书,转眼看向在人群中一直沉默的宋志远。
宋志远察觉到他的视线,又看了眼他手中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两张纸,知道这一刻是终于来了。
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声,从人群中径直走到了宋永齐和宋群青的身侧。
宋永齐正捂着胸口靠在自家儿子身上喘气,余光瞥见走上前的宋志远。
他又想到之前宋志远和宋群青一家子的矛盾,以为他是来帮自己教训宋群青的。
却见宋志远双膝一折,跪在了祠堂列祖列宗牌位前的跪垫之上。
宋永齐稍微站直了身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正想要询问却被宋志远的声音打断。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宋家兄弟之间本应相互扶持,但我宋志远亏欠弟弟宋志勇一家良多,实在不配为宋群青兄妹三人的大伯。”
“如今宋家族人皆聚于此,就请各位列祖列宗和族亲见证,我宋志远和宋群青两家于今日隔断血脉联系,以求两家从此再无关联。”
宋志远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震惊不已,从开口到话音落下的几秒内整座祠堂一片寂静,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宋永齐的话。
断亲对于一家来说是最为坚决的隔断联系的做法,一般人都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主动提出断亲的一方还要被其他人暗骂冷血无情。
之前宋群青救了宋玉灵一事在村中闹得沸沸扬扬,且前几日宋志远还带着全家去宋志勇的墓前跪了许久。
大家本以为经过这些事,宋志远和宋群青两家之间的关系必定会更加密切,没想到如今宋志远却提出了断亲?
观察宋群青的神情,却发现他面色淡淡并无半分惊讶,估计是早就商量好了要断亲,如今只是补足个仪式罢了。
众人如何讨论猜测与宋群青都无关,他拿着两份断亲书走上前来,将其递给了还跪着的宋志远。
宋永齐却猛地意识过来这两人要干的事,连忙开口道:“不可!”
他身为宋家族长,处理好宋氏每家之间的矛盾是他的义务,如今居然有人闹到想要断亲的地步,对他来说是赤裸裸打他的脸。
毕竟断亲这种事,在任何宗族都算是不光彩的。
宋群青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在两份断亲书上都印上了自己的手印,只等着宋志远的动作。
宋志远则是有些畏惧地暗自瞧了一眼宋永齐铁青的脸色,犹豫了片刻,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宋群青,才慢慢将自己的手印按上去。
拿到属于自己那份断亲书,宋群青才转过身冷笑道:“我们两家断亲关族长你什么事?更何况这是双方都同意了的事,你就更管不着了吧?”
宋永齐被他的话噎住,就算他是族长,现在两家都同意了断亲,也没资格强制要求他们不签断亲书。
宋群青见他语塞,收回视线往祠堂外走去,突然又想起什么了似的转头道。
“族长,我做好的决定是不会改的,你若是这么想扶持宋家族亲,你县里头的铺子就能帮上忙,毕竟这才是正儿八经用公出费用开起来的。”
说完后,宋群青便拉着一直看戏的谢淮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祠堂。
而听闻这话的宋家族亲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纷纷上前围住了宋永齐想问个清楚。
宋永齐那个铺子不少人都知道,但都以为是他自己出钱开的,毕竟宋永齐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手里头有些银子也很正常。
但宋群青却说着这铺子是公出费用开的,这下宋家人就不能忍了。
公出费用一般都是用来修祠堂之类的家族共同拥有的财产,而铺子赚的钱全进了宋永齐口袋,他们一文钱都没见着。
听着出了祠堂都还能听见的大声质询声,宋群青笑了笑,满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