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群青和吴源都同意尽快动工,两人都是效率极高的人,昨日定下来的事情,今日便已付诸行动。
第二日一大早,宋群青所选好的地方已经人来人往。
不少人好奇地看着一车一车载满红砖的马车从自己身旁经过,最终稳稳停在上河村和其他两个村落的交叉路口的一侧。
那块地已经有八九个工匠在忙碌,等到宋群青到达之时,原本空旷的土地已渐渐被被一堵红砖砌成的墙所包围。
这个时刻正是人多的时候,来自上河村、下河村和河坝村的村民们正去往清河县赶早集。
经过这块儿时纷纷被忙碌的工匠和那一抹亮眼的红墙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慢下脚步,驻足围观。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红色砖块,还时不时和旁边的伙伴交头接耳,讨论着这新奇的东西。
“这怎么有人在这建屋子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家子岂不是孤零零,真是搞不懂这主人在想什么。”
“我倒是知道有富贵人家会用青砖砌墙起屋子,红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红砖砌墙看着是比青砖好看些,看看这颜色,多喜庆啊。”
“好看是好看,也不知道耐不耐用,可别一场雨就被吹倒了。”
“……”
路过的百姓们一边指着红墙,一边和自己的同伴嘀嘀咕咕,吴源就算不凑近也能知道这些人在说着什么。
他给旁边的店小二一个眼神,小二便挂起笑脸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而去。
他则混在工匠当中,指挥着工匠干这儿干那儿,一抬头发现宋群青已经到达,连忙将口头上的事快速交代完,朝着宋群青快步走来。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吴源站在宋群青身侧,和他一起看着工匠砌砖。
“宋老板,你看这些工匠的手艺如何?”吴源侧头看了一眼正看的专注的宋群青,有些自得地问道。
宋群青语气中露出赞许:“我虽是行外人,但能看得出这些师傅手艺娴熟,不知道年前是否能把作坊给建起来。”
吴源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茬,笑了起来:“你不必担心,我特意请了在县里头也经验丰富的工匠,他们打算日夜赶工,想来半个月便能完工。”
不仅宋群青对这座作坊极为看重,吴源也相当重视。
毕竟是用红砖建起来的第一座建筑,必须要建好,才能让很多人得知红砖的好处,进而来从自己这儿进货建屋子。
宋群青听到竣工日期,在心里估算半个左右大概就到除夕了,对于过年前能建好作坊这件事是极为满意。
他可以趁过年前后这段时间中找好作坊的工人,以及准备好相对应的工具,等到元宵之后便能正式开工。
不过在这儿之前,可以先找一找合作伙伴,也不知道狄老板是否感兴趣。
宋群青的心思在心中盘旋了一周,将作坊的相关事宜做好规划,却听到一阵吵闹之声从人群之中传来。
原本围观建屋子的百姓一边口中抱怨着,一边如潮水般朝两侧退开,中间余下一块空地,一队腰间挂着刀的黑衣衙役气势汹汹地往施工地走来。
工匠们见衙役们站在自己跟前,有些疑惑地互相对视着,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此处不得建房,速速停工,再把已经建好的墙给拆了!”为首的县衙手持着令牌,大声喝道,引得旁观之人一片哗然。
宋群青眉头一皱,走上前去,从空间中拿出了地契递到衙役头子的面前:“我已从县衙处办理好了这块地的地契。为何不能建房?本朝似乎没有这个规定吧?”
大扬朝建朝不过四十余年,建朝前四分五裂、诸侯割据、战争不断,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争,民间早已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家中壮丁十不存一。
直至扬武帝结束分割局面,实现大一统后便颁布了休养生息的政策。
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对地契的发放也极为宽松,因而宋群青才能在短短几天内把这块地给买下来。
而且有地契的存在,不管宋群青在这块地上是建房还是干别的用途,县衙是管不了的。
见到宋群青给自己展示的地契,衙役头子轻蔑一笑,眼中满是狡诈。
“地契?谁给你发的地契?我们是县衙的人,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谁知道你这地契是真是假?总之,这块地你们不许动!”
宋群青眯了眯眼,心中一凛,知道这些衙役定是受人指使前来故意刁难自己。
至于是受谁指使显而易见,能驱使一整队衙役办事的除了县衙里的那几位还能有谁?
“那你们要我如何证明这地契是真的?”宋群青索性随了那人的愿,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衙役头子见他如此识趣,语气也放缓了一点:“那你便随我们去县衙一趟,到时候于县令自有定夺。”
宋群青听到这名字,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面色如常,先低声安抚了已被衙役吓得一脸菜色的吴源,让他先把队伍带回去,这件事他会解决。
吴源见他气定神闲,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悬起来的心安定了不少,最后看了眼已经走到衙役之中的宋群青后才带着工匠们离开了。
宋群青收回视线,朝着衙役们颔首道:“还请各位带路。”
衙役们并没有把宋群青带到公堂之上,而是转进了县衙后院的正堂当中。
宋群青见状,明白于县令并非要以公权压自己,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想。
一踏进正堂,就见一身常服的于县令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椅子之上喝着茶,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
宋群青上前行了书生礼节,将刚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将手中的地契拿了出来展示给他看,进而问道:“不知于县令如何看待我这地契?”
于县令并未作答,反而仔细打量起宋群青来。
刚刚这人进来之时,他居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便是二十几天前和自己在公堂对峙的瘦弱书生。
“你可知,我为何要叫你过来?”于县令收回打量他的目光,突然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