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见其中屋檐墙壁都有些破损,到时候我们还得花银子修补和清扫。”谢淮安的视线扫过刚刚注意到的破损处。
“不如七百两卖给我们,我们可以马上画押过屋。”
牙人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些破损处确实已经到了需要修补的地步,他开出八百两的价格也是因为前院和靠近书院的缘故。
读书人就偏爱这种格调,可惜他的价格对于穷书生来说过高,但那些能够买得起宅子的公子哥来说,他们却看不上这个宅子。
因而这宅子在这儿挂了快一年了始终没有售卖出去。
如今好不容易有客人对这宅子感兴趣,牙人犹豫了片刻,随后便咬咬牙答应了他。
跟着牙人去官府将地契转移的手续办理齐全后,宅子就彻底属于宋群青了。
房子买好了,接下来就是要请人将宅子内收拾打理好,正好牙人这边经验丰富,干脆就请了他帮忙去找专门负责这一块的人选,约定好从明日起开始收拾。
解决好了县里住宅的问题,宋群青和谢淮安相视一笑。
谢淮安眼中脸上溢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但下一刻想到今天早上到达客栈的谢父后,他的脸色便暗淡了下来。
谢父到了清河县,就意味着他已经在衢州处理好了相关的事,是时候过来将老太太两夫妻和谢淮安接到衢州去了。
这对谢家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谢淮安来说,能够和家人团聚纵然是好,但他实在不想离开宋群青。
和宋群青一起生活了快半年,心中又爱慕着他,谢小少爷根本忍受不了相思之苦。
宋群青又何尝想和爱人分离呢,只是他向来沉稳,谢淮安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伤心,若是他也郁郁,那谢淮安肯定会更加难过。
谢淮安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到客栈,路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直到已经看到了客栈高悬的招牌,宋群青才拉着谢淮安停下了脚步,发现谢淮安抬头望向他时像小狗一样耷拉着眼角,他有些爱怜地拂了拂他的脸颊。
“怎么突然停下了?”谢淮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前面便是客栈了。”
宋群青轻叹一声,终于是忍不住了,将人拥进了怀中:“我很舍不得你。”
“我也是。”谢淮安被他的话一激,眼中顿时涌起了泪花,嘴也不自觉地撇了下来。
“小安。”宋群青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空出一只手从怀中摸了只簪子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难为情地偏过头去。
“我前段时间就在想,别人定情都是些手帕香囊,我们却是不好保存的糖人和莲花灯。”
“所以就想着再送你一件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就是……”宋群青顿了顿,“就是我亲手做的簪子,”
谢淮安呆愣愣地看着他,眼珠转动看向了他手中的簪子,心跳加快感觉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弹出来,原本即将离别的悲伤也消散了不少,心中有些欢喜。
他握起宋群青的手来翻来覆去地看,借着红灯笼透出来的些许光亮去寻找每一处伤口,见他的手上的道道伤痕,谢淮安有些心疼:“疼吗?”
“不疼,就是一开始没经验伤到的,后来上手后便没伤过自己了。”宋群青笑道,纤长的睫毛在灯光照耀下撒下一片影子,显得他更加似水柔情。
他没说的是为了做这只簪子,他已经雕刻坏了好几块上好的金丝楠木木料了,直到逐渐上手之后才停止这种令人肉痛的消耗。
自从得知谢父即将要到达清河县的消息之后,宋群青就在想着做一件簪子送给谢淮安。
不仅仅是作为他们的定情信物,更是饱含着宋群青对于谢淮安不要忘记自己的期望。
毕竟这一离去,也不知道两人多久能够再相见。
按照谢家如今的意思,恐怕只有等自己考上了秀才,才有迎娶谢淮安的希望。
而离下一次科考有着整整两年,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刚建立恋爱关系的少年们确实漫长的令人心悸。
这些日子,宋群青铆足了劲在吸收夫子教授的各种知识。
一天一天重复着背书、练字、看书、写策论等任务,纵然是宋群青也有些烦躁厌倦。
在这些烦躁的时候他便会拿出木料来进行雕刻,在给谢淮安做簪子的过程中心也会慢慢恢复平静。循环反复许多次,他终于将金丝楠木料雕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同时还从空间中薅了十几朵栀子花,利用蒸馏法提取栀子花精油,进而将已经雕刻好的簪子放进精油浸泡了好些日子,之后便在空间内让其干燥。
故而当宋群青取出这只簪子来时,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便弥散在两人的周身。
谢淮安自然也闻到了,他将簪子凑在鼻尖嗅了嗅,确认花香后惊喜道:“是栀子花!”
“是,你最喜欢的花。”见他高兴,宋群青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知道谢淮安喜欢栀子花后,他便在空间开辟了一小块地方特意种植了一片栀子花,为了催熟用了不少灵泉水。
但此刻看见心爱之人脸上的笑容,宋群青便觉得值的不能再值了。
宋群青从他手中取回簪子,又用手顺了顺他的头发,将这只簪子插在他的头上。
谢淮安什么样的簪子没用过,可他却觉得他头上这只手艺略显稚嫩的金丝楠木簪比任何簪子都要漂亮。
直到坐上了谢父带来的马车,谢淮安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一幕,摸着簪子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朝着站在门口的宋家三兄妹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放心吧若晴若瑜,我还会回来的找你们的。”
随后他将视线投向温柔注视着他的宋群青,轻声道:“我等你来找我。”
他的音量不是很大,但对于耳力向来绝佳的宋群青来说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等我。”宋群青指了指他头上佩戴的栀子花簪。
还没等谢淮安再次回应,马车便已启动,谢淮安只好趴在窗边往外看。
宋群青则是目送着马车慢慢走远,心中也不禁长叹一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谢淮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