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渊带着怀砚之赶到正殿时,远远便看到了坐在殿中的女子。
一身浅绿色的服饰,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陆淮渊眸光微动,几步便走进了殿中。
殿内的人见他到来,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陆淮渊随意地摆摆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女子起身,随后浅浅一笑,拒绝道:“话虽如此,但殿下您是太子,礼不可废。”
陆淮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于这话不置可否。
不过他手指摩挲着茶杯口,转而问道:“表姐怎么过来了?”
女子闻言,微微低头,温柔地开口:“今日进宫来,看望皇后娘娘。”
“但听闻殿下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她说这话时,陆淮渊不由得看了她两眼。
瞧着对方一副文静乖巧的模样,他默默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嘴角。
坐在下首的人,余光瞥见他嘴角的笑容,不免翻了个白眼。
但因为这一下,她那面上温柔的神情,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见此,陆淮渊脸上的笑意倒是更加明显了几分。
不过赶在对方‘原形毕露’之前,他转头冲站在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怀砚之心领神会,便招呼着殿内众人离开。
只是在他们出去的时候,那女子抬眸,却是多看了他几眼。
怀砚之恰好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后,便赶忙低下了头。
其实说实话,这人他是认得的。
楼盈雪,楼老将军唯一的孙女,亦是当年差点成为太子妃的人。
后来楼家被诬陷,楼盈雪隐姓埋名跟在陆淮渊身边,也成了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所以对怀砚之来说,她也算是半个熟人。
就是没想到,这今日一见,他竟会看到对方这样的一面。
着实让人,有些吃惊。
怀砚之这般想着,离开的脚步都不免加快了几分。
只是退出正殿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表现得太熟练了些。
他是今日才待在陆淮渊身边的,对这人的意思,懂得好像有点多了。
怀砚之以为是他先前跟着陆淮渊养成的习惯,暗自有些懊恼。
他捏了捏眉心,暗叹自己不该大意。
-----------------
另一边,陆淮渊见楼盈雪的视线一直盯在怀砚之身上,不免蹙了蹙眉。
他道:“看够了吗?”
楼盈雪缓缓收回视线,歪头望向他:“臣女若是说没有,殿下能把人叫回来吗?”
陆淮渊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孤能让人把你赶出去。”
楼盈雪耸了耸肩,向后靠在椅背上,默默翻了个白眼。
“不过就是见他有些眼生,多看了几眼,殿下当真小气的很。”
对于这话,陆淮渊不置可否。
只是他上下打量了楼盈雪一眼,有些意味深长道:“怎么,楼大小姐,不装了?”
楼盈雪轻哼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不满。
“殿下难道以为,我就乐意那么做吗?”
要不是她母亲非要叫她学规矩,她至于都躲到皇宫里来了嘛?
不过她在外面要是不收敛些,那万一传出去了,她之后怕是又得多学好几日。
但想起自己刚才矫揉造作的模样,楼盈雪就不由得一阵恶寒。
见她如此,陆淮渊不免笑了笑。
这位楼盈雪,是他大舅舅的女儿,在年龄上比他还要大了一岁。
而在这个时代,她这个年纪还不嫁人的女子,也算得上是一位‘老姑娘’了。
所以可想而知,他那位贤良淑德的舅母,能不着急就怪了。
因此,楼盈雪八成是在家里被教育了,又跑到他母后这里躲清静。
其实,在楼家,他的外祖父楼湛,只有他外祖母这一位妻子。
两人这一辈子,共育有两儿一女。
长子从文,次子习武,而他的母后楼昭玥,便是他们二老最小的女儿。
至于楼盈雪,则是楼家孙子辈,唯一的女孩。
只是她虽然是他大舅舅的女儿,但却是一点也没继承到她父母的博学多才。
甚至于,楼盈雪更是自小酷爱习武,一心想着将来能当大将军。
而以楼家的情况,倒也不会阻止她练武。
不过他那位同样出身名门,才华横溢的舅母,对此却是有些忧虑的。
所以也会督促着她,学习那些诗词歌赋、女红刺绣之类的。
楼盈雪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或者也可以说是她在这方面天赋欠缺,因此学习起来也很是苦恼。
他的母后曾派人把楼盈雪接进宫,放在身边养了挺长一段时间,她也就因此暂时脱离了‘苦海’。
以至于后来,楼盈雪时不时就会往宫里跑。
楼昭玥对这个小侄女很是喜爱,自然也乐意有人陪。
因为这个缘故,‘陆淮渊’和楼盈雪倒也算是十分熟识。
‘陆淮渊’自小便身体不好,但楼盈雪却是十分的活泼。
所以他想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对方大多都会偷偷帮他。
而有‘陆淮渊’撑腰,楼盈雪倒也是能‘横行霸道’。
因此两人的关系,远比其他人看到的要好得多。
甚至于在原剧情记载中,‘陆淮渊’后期隐约察觉到陆灏对楼家的敌意,还想给楼盈雪太子妃的身份以保全她。
只可惜陆灏下手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安排一切。
楼家倒台后,楼盈雪假死脱身,又回到了‘陆淮渊’身边,想要护其周全。
曾经那个想要成为大将军的人,最终成长为了‘陆淮渊’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她杀了那些陷害楼家的人,但也成了那最见不得光的存在。
思及此,陆淮渊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楼盈雪不知他心中所想,但对于陆淮渊经常看她‘笑话’的态度,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白了他一眼,转而却是问道:“刚才那就是,救了殿下的那位小太监?”
楼盈雪说完,不等陆淮渊开口,随即抬眸看向他。
“一个太监而已,殿下对他,似乎太过在意了些。”
陆淮渊神情未变,而是说道:“所以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怀砚之‘救’他这事,是他让人散播出去的。
虽然不刻意,可也有不少人知道。
毕竟,东宫里多了个小太监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那有心之人自然也会注意到。
只是有这么一份‘救命之恩’在,不少人行事还是得掂量掂量的。
而知道这件事实情的人并不多,陆淮渊自是也不打算告知面前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