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湘玉明白。
以大女儿不愿拖累家人替她操心的性子,即便问她,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
于是她挑选了一个时机,悄声唤来了二女儿,意图探寻大丫内心世界的真相。
陶湘玉开口问道:“二丫,你每日与你大姐相伴,她近来是否遭遇了什么困扰?”
二丫神色犹豫的回答:“阿娘,您或许已经察觉到大姐最近的异样。我思考了许久,却不知如何向您启齿。”
陶湘玉带着一丝自责与关切:“是阿娘不称职,最近疏忽你们的感受了,早点说出来,咱们早点解决。”
“大姐她...大姐她...”二丫踌躇满志,却始终开不了口。
陶湘玉眉头一皱,急切地问道:“你大姐怎么了?莫非是有人欺负她了?你跟我说那人是谁,我定饶不了他!”
“不是的阿娘。”二丫这才缓缓道:“是前几日,向阳村的戚村长之子,戚昌盛,前来向大姐表明心意了。
原来咱们一家人还住在向阳村鲁家的时候,他们俩就互有好感。
后来咱们搬到了白云村,戚昌盛就再也没有出现。
大姐原以为这份情就此断了,不知怎的,戚昌盛又突然冒出来了。”
“竟有此事?”
陶湘玉深入探寻原身的记忆深处。
却未能觅得此桩事件的踪迹,看来原身当时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二丫低声细语,道:“是的阿娘。我感觉大姐心里还是有戚昌盛的,她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
陶湘玉继续问道:“二丫,阿娘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赞同你大姐跟戚昌盛在一起么?”
二丫沉思片刻之后,态度坚决的回道:“我不赞成。我觉得戚昌盛对大姐并非真心实意,否则为何在我们家庭遭遇困境时,他选择消失无踪?
更有甚者,有一次大姐在村口偶遇戚昌盛,他却故意装作不认识大姐,
这种行为无疑是出于嫌弃。”
陶湘玉点了点头:“此事的来龙去脉,阿娘已了然于胸。
二丫,这几日你需多给予你大姐些许慰藉,其余事宜,不必多言。
此事,阿娘自会妥善处置。”
向二女儿嘱咐过后,她心中已有了计较。
次日清晨。
陶湘玉见大丫在劈柴,便暂且搁置手中的账册,与大丫一同操劳。
大丫轻声说道:“阿娘,这些柴我一个人劈就可以的,你先歇着吧。”
陶湘玉温柔地回答:“不碍事,阿娘记账眼睛有些乏了,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大丫心疼的说:“阿娘整天忙的焦头烂额,是女儿无用,不能替阿娘排忧解难。”
陶湘玉轻抚着大丫的发髻,笑声道:“大丫,你才15岁,就能够看管好弟妹们,还能将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阿娘已经在享福了。”
大丫脸颊微红,低声道:“阿娘平时在妹妹们面前夸赞我,我已经十分满足。
这会单独夸赞我,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呢。”
陶湘玉的目光柔和,语带深情:“你是阿娘的宝贝大女儿,为娘对你的赞赏,无论多少都嫌不够。
转眼间,你已及笄之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只怕女大不中留啊。”
“阿娘...你...你都知道了?”
大丫言罢,面颊染上一抹羞涩的红晕。
陶湘玉含笑回应:“如果你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明日就让他来见我一面。”
大丫心中又惊又喜,声音微微颤抖:“阿娘,昌盛哥是向阳村的人,您要见他,是否代表将来同意我们成亲?”
陶湘玉的眸光深邃,答道:“向阳村也不全是坏人,只要你们彼此真心喜欢,阿娘便愿意成全你们。
至于你们的婚事,待阿娘见过了戚昌盛本人,再答应不迟。”
大丫大丫心头一暖,却又忧虑:“原先,我一直担心昌盛哥是向阳村的人,会招阿娘不喜。现在阿娘这么说,我方觉心安。”
陶湘玉轻抚其肩,语重心长道:“吾女莫虑,世事纷繁,唯有幸福为贵。
为娘所求,不过愿你笑靥如花。”
......
翌日清晨。
戚家老少女眷,便携带着礼物风风火火的组团来到陶家。
那阵仗,好似生怕旁人不知,他们戚家马上就要跟陶家喜结连理。
戚婶子高兴到合不拢嘴,说道:“亲家母,咱们带着昌盛这孩子来看你啦!”
陶湘玉见戚家人如此做派,说话也不留情面:“戚婶子,你好歹也是村官女眷,怎会如此不讲究?
这声{亲家母}算哪门子事?串门就是串门,怎可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损我女儿名声!”
戚婶子闻言,忙不迭陪笑道:“得得得!陶家大姐,是我冒失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今儿个带着我家小子来叨扰你啦!”
戚婶子的男人是向阳村的村长。
平日里,她习惯了他人的奉承与恭维,而此刻却遭到了陶湘玉的尖锐挤兑。
她心中虽不悦,却只能强压情绪,暂时隐忍。
陶湘玉对二女儿吩咐:“家中有客人来访,二丫,你带着弟妹们准备些许茶水点心过来。”
“好的,婶子们稍坐。”
二丫恭声应下,便领着弟妹们去厨屋忙活了。
她洞悉了母亲的眼神,在奉上清茶之后,便引导弟妹们离开了堂屋,未让他们多作停留。
而大丫作为当事人,更是不宜在场,于是选择藏匿在房中,静观默察。
“拜见陶婶子,晚辈戚昌盛有礼了。”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面容俊秀的高挑少年,从戚家人群中款步而出,双手抱拳恭声道。
大丫在门缝里看到戚昌盛的身影,暗自嫣然一笑,脸颊不自觉瞬间绯红。
陶湘玉赞许道:“不愧是戚村长家的独子,这般礼数周全。”
她终于看清了戚昌盛的相貌。
这小子生的浓眉大眼、英姿飒爽,称的上是这十里八方的俊俏儿郎。
言辞谈吐间又充满了男子气概,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大多都会心动,怪不得大丫。
戚昌盛接着说道:“陶婶子,我与大丫在向阳村时便情投意合,还望您能成全。”
陶湘玉神色凛然地指正道:“方才婶子尚且赞你知礼识仪,怎的转瞬间便忘却形骸,失了风度?
所谓情投意合从何说起?难道不是你心仪我家大丫,特来提亲?”
戚昌盛闻之愕然。
他早就听闻这妇人拜过隐士高人,有两把刷子,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学问。
戚婶子不耐地啧了声:“哎哟,我说陶家大姐,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你还那么见外做什么?再说了,都是乡下人,哪有那么多城里的讲究哩!”
陶湘玉神色骤变,声调冷凝如冰:“戚婶子请自重。我已言明,我女儿的清誉不容任何人中伤。
你们今日来访便只是来访,若再出言不逊,就请自便!”
戚婶子面露哀怨之色:“陶家大姐,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刚来就要赶人走?这是什么规矩!”
陶湘玉反问道:“我仅邀请了戚昌盛一人,前来舍下与我会晤,并未对你们发出邀请。
你们这样敲锣打鼓不请自来,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戚婶子有些委屈:“我...我也没说什么嘛,陶家大姐你咋这么这么较真。”
陶湘玉继续道:“你们戚家也有未定亲的女儿,那她们是不是都在外面有了两情相好之人?”
戚婶子急忙辩解:“我们戚家家风一向严谨,陶家大姐你勿要乱说。”
陶湘玉冷笑道:“戚婶子你较真什么?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戚婶子气愤地回应:“这...这...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