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想你了。
童如雪的眼眶有些发酸,任由苏烟挽着走下台阶。
苏烟撑开一把雨伞,挡在头顶,抬头看了一眼,又往童如雪那边移了移。
“我叫苏烟,你可以叫我苏阿姨。女孩子千万别淋雨、别着凉,对身体不好。”
苏烟说话时的表情让童如雪想起卧室的床头灯,那是师父送的。
师父离开滨市前来家里看她,在她卧室走了一圈后直嚷嚷:又不是死人住的地方,搞的冷冰冰的像什么样子?
随后给她买了一盏散发橘黄色光的床头灯。
师父不知道的是,她现在住的卧室根本不是她原来的卧室。
童如舟一来家里就看中了她的卧室,童裕没征求她的意见,趁她上学的时候把她所有的东西搬到了现在的卧室。
为此她大哭大闹,硬是要搬回去,然后就挨了人生的第一顿毒打。
她以为童裕还是像原来一样,吓唬吓唬而已。
后来皮带如雨点般落下,她的心突然死了,一动不动的任由童裕打。
除了脸、脖子,其他地方伤痕累累,腿上更是皮开肉绽,到现在都能看见痕迹。
陆婉为了给童裕留下好印象,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伤好了她没再提卧室的事情,并不是因为被童裕揍怕了,而是她发现原来的卧室跟主卧挨着,离幸福的一家三口太近。
如今的卧室在另一头,中间隔着客厅、走廊,泾渭分明,挺好。
童如雪把自己从过去中拉回,吸了一下鼻子,心说:挨的那顿打可真不值,那时候真傻。
“如雪,想什么呢?”
“阿姨真漂亮。”扯扯嘴角,笑容便出现在脸上了,轻轻松松的把悲伤隐藏。
调皮的话语让苏烟脸上乐开了花,“还是闺女好,闺女贴心。”
身后的封云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感觉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彻底被遗忘了。
“妈,我呢?”
苏烟回头,“男子汉大丈夫,无惧风雨。”
无话可说的封云站在原地凌乱了半秒,然后冲进大雨中。
“如雪,快把胳膊擦擦。”
封云上车时苏烟正拿着毛巾给童如雪擦胳膊,关键那是他的毛巾。
“阿姨不用了,胳膊湿了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关系大了,听话,阿姨给你擦干。”
童如雪拗不过,只能默默接受。
“咳。”封云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一下。
“封云,你不会得甲流了吧?哎呀,怎么办?”
苏烟放下毛巾,焦急的四处翻找。
童如雪打量一眼封云,感觉自己猜到封云咳的深意了。
毕竟装病跟童如舟争宠、吸引童裕的注意力,她干过很多次,虽然次次以失败告终,但她不缺装的经验。
看着苏烟焦急的样子,封云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咳。
“妈,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怎么就不担心了?甲流传染快。”
苏烟终于翻到了需要的东西——口罩,笑眯眯的递给童如雪,“戴上,免得他传染给你。”
封云知道苏烟是女儿奴,可眼前所见依然让他心生疑惑。
真是第一次见面???
“噗……”童如雪笑出了声。
没想到封贱贱的妈妈这么有趣,这么好的妈妈怎么就摊在封贱贱身上了?封贱贱还真是老天爷的宠儿呢。
“谢谢阿姨。“
戴好口罩后眼神挑衅的看向后排的封云,心说:看吧,一张扑克脸连你妈都烦了。
“哼。”
封云双手垂在膝盖上,关节处泛白。
可见此刻也在忍耐,童如雪忽然福灵心至,知道怎么气封云最管用了。
行动派一秒都不耽误,靠在苏烟的肩膀上,“阿姨,你真好。”
“哎吆,瞧瞧,软萌萌的闺女真香,比我家那冷冰冰的电线杆强太多。”
苏烟慢吞吞的发动车,如果不是怕一会儿积水深,她还不想这么早回家呢。
还想跟如雪多待会儿。
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她就是喜欢如雪。
“咳……”封云怕苏烟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连忙打断。
“妈,我的头发在滴水,还有毛巾吗?”
“滴就滴呗,大老爷们,淋点雨怕什么?”
“妈,把我擦脚的毛巾递一下。”
童如雪顺着封云的目光,看见了她刚刚擦过胳膊的毛巾。
所以,她用封云擦脚的毛巾擦胳膊了?
呜……她不干净了。
瞬间暴跳如雷,抓起毛巾扔到后排的封云脸上。
“如雪,你别生气,这……”
“阿姨,雨天视线不好,您仔细看路,我快下车了。”
透过后视镜,童如雪看见封云略带得意的眼神。
难道是在耍她?
苏烟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如雪,你别气哦,那根本就不是他擦脚的毛巾。”
“没事阿姨,我不气。”
童如雪咧嘴笑笑,心说:气又没用,先给封贱贱记一笔,以后算总账。
苏烟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童如雪一点雨都没淋,挥挥手目送苏烟离开后上楼。
“老公,我去接如雪吧。”
“你就是心肠太好了,管她干什么?一个白眼狼养大也没什么用,自生自灭吧。”
屋里闷热,他们敞着门。
童如雪走出电梯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轻嗤一声走进屋内。
“如雪,你怎么回来的?我正准备去接你呢。”陆婉关切的问。
“同学妈妈送我回来的。”童如雪淡淡的说着。
其实不想搭理的,可童裕在,不搭理的后果就是家变战场,她不想影响心情。
“啊……”
是童如舟,声音从她卧室传出的。
童如雪连忙跑过去。
屋内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棉花娃娃的手、腿、头……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它疼吗?
她的心好疼啊。
她们互相陪伴,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孤寂的日子。
如今被童如舟剪烂了,剩下的孤寂她要怎么熬?
“舟儿,舟儿,你怎么了?”
陆婉绕过童如雪,把童如舟抱进怀里。
“妈,童如雪的娃娃太硬了,我用剪刀剪的时候剪到手了,呜……”
“混账东西。”
最后进来的童裕一脚踢向童如雪的膝盖窝。
瘦瘦的她浑身上下都没多少肉,膝盖上更没有。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时真的很疼,但她没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迅速靠近棉花娃娃,捡起它的手、脚,然后往一起拼凑。
“不是你这破东西舟儿的手也不会流血。”
童裕的大手揪住棉花娃娃的头,“我今天就给你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