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肯定要失望了，因为我还要分家产呢。”

    陆婉的面色瞬间铁青。

    “生气了？听说生气老的快，你猜童裕会不会因为新人而忘记你这个旧人呢？”

    人畜无害的笑笑，“嘿嘿，我还挺想看呢。”

    说完高高兴兴的回到卧室，至于陆婉会不会气死，她不关心。

    窗外的暴雨从开始到现在，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根本没停。

    面吃到一半苏晴打来电话，“如雪，快看视频，好多地方积水严重，你可别出门啊。”

    “放心吧，苏妈妈，这种天气吃饭、睡觉最安逸，我出去干什么？”

    “苏妈妈、苏妈妈，少皮。哦，也别光顾着吃饭、睡觉，记得写作业。”

    “明白，苏妈妈。”

    嘻嘻哈哈的说着，快乐四溢，至于内心深处是什么样子只有童如雪自己知道。

    苏晴没好气的挂断电话，童如雪点开视频，推送来的正是滨市暴雨的内容。

    很多地方的积水已到大腿根，有人在评论区调侃：在滨市生活，不但要有车、有房，还得有船。

    又有人说：不是威尼斯去不起，而是滨市更有性价比。

    小区的广播突然响了。

    “车停在地下车库的业主，速速移车。”

    童如雪想起楼下的阿婆经常一个人在家，几口吃完面条，匆匆出门，

    跑到十一楼，阿婆正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阿婆，下暴雨坐电梯危险。”

    “那怎么办？我的腿走楼梯不行，家里有辆车停在地下车库。”

    “阿婆您别急，有钥匙吗？我找人帮您移车。”

    “好，有，车牌号在钥匙扣上。”

    童如雪拿着车钥匙，一口气跑到地下车库，水都快到膝盖处了。

    她拜托一名保安，把车开到小区院子里的停车位上，回到十一楼还钥匙时阿婆还在过道里等她。

    “阿婆，好了，停在楼下了，您站在飘窗那里能看见。”

    “好孩子，谢谢你，等一下我。”

    阿婆回到屋内，很快提着一个塑料袋出现，“我包的粽子，排骨蛋黄的，吃的时候记得加热，热透再吃。”

    “阿婆，不用了。”

    “拿着，要不然阿婆生气了。”

    “那谢谢阿婆。”

    童如雪拿着粽子上楼，刚进门就迎来童裕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老子本来打算把车停楼下的，最后一个车位，你个白眼狼竟然让保安把十一楼的车停在那儿了。”

    “老子一天供你吃喝、供你上学，你还胳膊肘往外拐，老子一年365天都想打死你。”

    “放马过来。”

    说这四个字时童如雪面色平静，语调平静，可这所谓的平静都是她装的。

    什么狗屁坚强、什么放下，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还真是瞧不起自己。

    她的手机响了，从兜里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竟是长毛，她难掩激动的回到卧室。

    “长毛，有外婆的消息了吗？”

    长毛名叫黄亮，家里几代都是渔民，他对自己的人生定位清晰，知道迟早要接手父业，于是初中毕业就辍学上船了，如今二十岁的他已从事远洋捕捞四年。

    他家跟童如雪的外婆家同在一个渔村，童如雪小时候回外婆家总找他玩儿，两人关系很好。

    三年前，外婆搬离渔村不知去向。

    童如雪四处打听都毫无音信。

    黄亮主动揽下找人的事儿，拜托人脉广的堂哥帮忙。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今天终于等来好消息了。

    “态度忒差，我不太想说了。”

    “亮哥对不起。”童如雪识相的改口，“是不是有外婆的消息了？”

    “嗯，赶紧去市医院，去的快说不定人还在排队挂号呢。”

    黄亮絮絮叨叨的说着，“你说巧不巧，堂哥的关系网找了那么久都没消息，我一朋友割痔疮今天出院竟遇见了，早知就让他早点去割。”

    “谢谢，谢谢，我马上去。”

    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清，挂断电话撒腿就跑。

    “童如雪你急个毛线。”

    电话那头的长毛冲着手机一顿教育，“听说市里雨大，细胳膊细腿的，让洪水冲走了怎么办？还想找人接你呢，什么人啊，不识好歹。”

    不对，他气什么啊？他为什么要气？

    没琢磨明白就听见爸的声音了。

    “天气恶劣，找地方停靠。”

    黄亮赶紧跑出船舱，帮忙去了。

    童如雪来到人行道上时水已没过膝盖，还好公交没停。

    她淌水刚到公交站，前往市医院方向的车就来了。

    司机叔叔关心的问，“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出门？”

    “我要去医院。”

    “病了？你家大人怎么不陪着，心真大。”

    童如雪笑笑，没再说话，找地方坐好瞅向窗外。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一定要找到外婆，找到外婆就能找到妈妈了。外婆，您一定要等我啊。

    视线差，加上水深，公交开的慢，路上花了两小时。

    车一停童如雪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差点被水里的不明物体绊倒，好不容易才稳住，却发现人字拖大拇指那里断了，根本没法继续穿。

    于是把拖鞋提在手中，光脚跑进医院。

    大厅人山人海，等待挂号的队伍很长，童如雪焦急的寻找，光脚滑，摔倒多次，膝盖都变成了青紫色。

    她没哭，像是根本没知觉，但最后没找到外婆她哭了。

    “姐姐，您能帮我查一下陈莲挂的是哪个科吗？”

    她抱着一丝希望，央求挂号的小姐姐。

    “病人信息我们是不能透露的，你打电话问当事人。”

    “姐姐，求求你了，陈莲是我外婆，就帮我查查吧。”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身后等待挂号的怨声载道，童如雪只能退到一旁。

    “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

    童如雪晃晃脑袋，赶走危险的想法。

    初二时她抑郁一年，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这句话就常常萦绕着她。

    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走出来，绝对不能再回去。

    可是要怎么找外婆？医院这么大，要去哪里找啊？

    对，找师父。

    拿手机的手在不断抖动，另一只帮忙才拿稳。

    电话那头的铃声响了，她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接通。

    “又干什么？”

    “师父。”

    “别叫我师父。”

    “师父，帮我找找外婆，我在市医院，外婆来这里挂号了， 我要找到她，找到她才能找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