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裕听见动静后回头,看见是童如雪,掐灭手上的烟头,狠狠的扔在地上。
“急着投胎啊?”
“我妈妈转学费了?”
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童裕暴跳如雷,“没有,滚出去,别让老子看见你。”
又指着童如雪怒吼,“滚。”
童如雪的心口一阵绞痛。就像一根针刺入了心脏,每次跳动都让她疼的无法呼吸。
强忍着,好不容易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是的样子。
“她说的,我听见了。”
童裕伸出肥厚的手掌,在童如雪的肩膀处用力一推。
童如雪撞在墙上。
“是又怎么样?她转钱又能如何?”
童裕挺着大肚子,慢慢靠近童如雪。
又把手放到童如雪脸上,有节奏的拍打好几下。
“你这种次次垫底的窝囊废,上学就是浪费钱,所以老子不让你上了。”
童如雪难以接受、无法相信这样的安排,不断摇头。
她才十六啊,童裕又不缺钱,再说妈妈转学费了,凭什么不让她上学?
泪,从眼角滑落。
“原来不是所有的爸爸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她冷笑一声,嘲讽所谓的血脉亲情。
“原来我的爸爸真的被我弄丢了。”
她再次冷笑一声,嘲讽自己的痴心妄想。
泪,干了,唯有痕迹清晰可见。
残存的奢望随之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灰意冷。
“少他妈扯这些没用的,滚,别影响老子的心情。”
说着就连续推搡了童如雪好几下。
十六岁,原本灵动、熠熠生辉的眼睛逐渐染上一层灰色,霎那间便扩散开来。
童裕又把她提到一边,狠狠的推搡几下。
童如雪无法自拔的陷入了悲伤的沼泽,越陷越深。
她不躲、不避,直挺挺的站着,眼神冷漠、疏离、倔强。
跟童裕的父女情分,因为陆婉、童如舟的出现,突然就没了。
她不甘心啊,可又别无选择。
陆婉幸灾乐祸的站在阳台上,得意的笑了。
童裕又猛的用力,这次不是推搡,而是推。
童如雪的腰撞上后面的矮柜,上面的东西全部被震到了地上。
童裕还不满意,抽下皮带,高高扬起。
“啪”的一声,童如雪的手臂上传来巨疼。
童裕再次打来时被她死死拽住。
童裕连扯几下,皮带的另一头依然在童如雪手中。
“逆女,松开,又想还手是吧?”
童如雪双眼通红的大喊道,“把妈妈转的钱给我,把妈妈的联系方式给我。”
童裕像仇人一样瞪着她,并未说话。
两人陷入僵持。
陆婉状似焦急的跑来,“如雪,你这是干什么?哪个爸爸不教育孩子?只有爱孩子才会教育孩子啊。”
又看着童裕,心疼不已的问,“老公,你没事儿吧?”
童如雪的眼底不见一丝波澜,平静的说,“把妈妈转的钱给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童裕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做梦。”
童如雪突然动了,童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在身后钳住双手,抵在墙上。
陆婉惊呼,“如雪,他是你爸爸。”
童裕的双手被扯的很疼,尝试几次都没有挣脱后疯了似的大喊,“老子非得整死你不可。”
陆婉上前,想从童如雪手中救童裕,却被童如雪一脚踹开。
陆婉疼的直哼哼。
童裕关切的问,“老婆,你没事儿吧?”
又如毒蝎般说道,“逆女,老子最后悔的就是让你来到这个世上。”
童如雪面无表情,机械的重复先前说过的话。
“把妈妈转的钱给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缓过来的陆婉,眼底闪过一丝狠毒,又柔柔弱弱的开口。
“如雪,柏岚都是转到卡上的,我们哪儿有她的联系方式?”
拿起童裕的手机,点开转账记录,“你自己看。”
童如雪看见了。两万,转账人是她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妈妈,她喜极而泣。
钳着童裕的双手松了些,童裕趁机逃脱,搬起椅子砸向她。
“你以为我还会像原来一样,任由你打?”说着,轻松避开。
童裕似乎没听见,跟疯了似的再次搬起椅子。
童如雪轻轻一跃,飞起一脚踢中椅子。
椅子砸中阳台的玻璃门,哗啦一声,玻璃全碎了。
“逆女,老子今天非得整死你不可。”
童裕跑向阳台,抄起拖把跑来。
童如雪退到客厅,站在酒柜前,拿起一瓶童裕很宝贵的酒。
平静的说,“来啊,继续。”
童裕心疼的要命,气的扔下拖把。
“你想怎样?”
“把妈妈转的钱给我。”
“没了,花完了。你吃饭、水电这些难道不花钱。”
童如雪笑了,嘴里却尽是苦涩的味道。
“吃饭?你摸着良心问问,我一年吃过几次这个家里的饭?”
挨饿的日子多到她都习以为常了。
“那怎么没把你饿死?你就应该饿死。”
童如雪不愿浪费时间。
虽然师父也给钱了,但妈妈给的钱不仅仅是钱,还是对她的爱,必须要到手上。
举起手上的酒,“这一瓶不便宜吧?不知道妈妈转的钱跟这瓶酒相比,哪个更值钱呢?”
童裕急了,伸手阻止,“放下,放下我就给你。”
“把钱拿来我再放。”
童裕黑着脸走进卧室,很快返回。
“两万老子还看不上。”边说边把两沓钱砸向童如雪。
童如雪并没立即捡钱,而是问,“只转过这一次?”
“哼,她一个家庭主妇,过惯了有钱人的生活,分的那些财产应该早都败光了,还有什么钱给你?”童裕阴阳怪气的说道。
“是啊如雪,柏岚真的只打过这一次钱,连你的生活费她都不给。”
陆婉用纸巾擦擦眼角,一抽一抽的说道,“当妈的哪儿有这么狠心的?不见孩子,不支付生活费。哎吆,我们如雪的命好苦啊。”
童如雪轻哼一声,把酒放下后拿着钱朝卧室走去。
陆婉是什么居心她再清楚不过了。
无非是让她认定自己是个可怜虫,然后草草结束生命,如此一来就没人跟童如舟分家产。
她是绝对不会让陆婉如愿以偿的。
童裕破口大骂,那些话不堪入耳,可童如雪已经免疫了。
进屋,反锁上门,走到书桌前坐下后拿出相册打开。
第一页就是妈妈跟她手拉手的照片。
抬手,轻轻抚摸妈妈的眉、眼、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