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宴。”
两日后,瑶华公主端坐于亭中,神色五味杂陈。
“我只想问……你和你三弟,不是有血缘的亲兄弟吗?”
当日亲眼见证他为了楚墨而那般祈求上天,她心中很难不触动。
那时她便明白了,楚长宴心里装着的究竟是谁。
那一刻,无数种纷杂的情绪不断涌入心间,有震惊、愕然,还伴随着一股巨大的荒谬感。
可现实,已经清楚地摆在她眼前。
任她再想欺骗自己……也做不到。
而发现这件事后,最令她难以理解的便是这一点了。
他们两人……不是兄弟吗?
当时一起出行,楚墨嘴里还一口一个“大哥”。
“我和他,并非亲兄弟。”
楚长宴不紧不慢回答。
“他并非府中姨娘亲生。”
“……”
瑶华公主顿了顿,表情依旧复杂。
“原来如此……”
但好歹,心里的荒谬感消散了不少。
若他们真是血亲……
那可真是要把人吓死了。
……不,等等。
她忽然想起,就算这样,自己不也应该沉浸在楚长宴有了心上人的痛苦与悲伤中吗?
为何……此时的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伤心?
察觉到这一点后,她不禁怔了怔。
楚长宴将投放于亭外的视线收回来,落在她脸上。
“我今日来,是想同殿下说清楚。”
“……什么?”
“我与殿下,绝无可能。”
看似绝情的话,也代表一种坚定的拒绝。
“世间优秀的男子众多,殿下不必只将目光放到我身上。”
看清自己的心意后,他想做的其中一件事,便是明确且彻底的,和她说清楚。
而话一出口,便也代表,他与她之间,以后基本不会再有见面的可能。
瑶华公主自然是明白的。
“你是想……让我放弃吗?”
她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笑容无奈。
“因为……你已经认定他了?”
楚长宴缓缓点头。
“不错。”
“……”
她静默良久,倏而笑了。
“我明白了。”
就像他说的那句话。
她与他之间……绝无可能。
她又怎么会继续抱有希望呢?
况且,经过上次的事后,她便发现……自己似乎没那么喜欢他了。
因为伤心而流下的眼泪……早在几天前,静安寺那几百级长阶之上,便已经流过了。
自那之后,她的心境,便也与之前不同了。
仿佛有某个声音一直在隐约告诉她,放弃这个人……才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公主就这么接受了?”
从楚长宴那儿听说之后,楚墨了然地点点头。
看来,她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要是再继续纠缠的话,没准还是会和原剧情一样,死在反派手里。
她并不知道,放弃等于保命。
但命运或许还是隐约中提醒了她吧。
“燕赤国的那位毒医……已经找到了。”
楚长宴坐在床边,缓缓握住他的手。
“我的人已经联系上了他,如今正在想办法,让他答应来大晟一趟。”
楚墨不由勾勾唇。
“那可是传闻中燕赤国最厉害的用毒之人,你不怕你手下的人出什么事?”
想要搞定对方,显然不容易。
但楚长宴很坚定。
“不论如何……我都会让他过来。”
好吧。
楚墨心想,这家伙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一个毒医而已,还是搞得定的。
要是真搞不定,那就不符合反派的实力了。
只是他跑去联系燕赤人的事……恐怕会给人落下话柄。
果不其然。
这些日子一直在偷偷摸摸寻找楚长宴弱点的楚秋山夫妇,也终于找着了机会。
“这小子派了不少人去了燕赤国,我们的希望终于来了!”
偏厅之中,楚秋山激动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他作为大晟子民,手里还握着如此沉甸甸的财富,居然跑去和燕赤人勾连上了?”
苏青萍也思忖道:“不知道这事儿,圣上是否知情……”
“哼,不管圣上知不知情,我们都得抓住机会,打一场翻身仗!”
楚秋山一副充满雄心壮志的模样,还挺起了胸脯。
“这次可是这小子自己暴露了把柄,怪不得我!”
“老爷,你的意思是……”
读懂他话中深意后,苏青萍有些犹豫。
“可这么做,会不会拖累我们自己?”
“所以我们得抓住时机,先发制人!”
楚秋山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
最近的楚府,哦不,应该说是楚墨住的这个院子,可是变得十分热闹。
来来往往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这不,又来了个之前没来过的家伙。
任羽刚来的时候,还特地进屋和楚墨打了个照面。
然后才单独和师弟楚长宴出去聊了会儿。
“你小子……是真不怕死么?”
盯着自己师弟看了好一会儿,任羽终是忍不住了。
“你也知道自己身为一国首富,宫里那位肯定派了人暗中盯你的动向!”
“可你现在却主动去联系燕赤人,这不是自己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吗?”
看楚长宴这么作死,他是真坐不住。
“……我不在乎。”
楚长宴却仍旧不为所动。
“我只知道,得找到毒医,才能救他的命。”
任羽语气沉重:“哪怕宫里那位反手给你扣上一顶叛国通敌的帽子,你也不在乎了?”
“不错。”
“……”
任羽的眼神满是不敢相信。
他从前认识的那个楚长宴,怎么会为了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若是为了自身利益,那他倒还能理解!
可如今这样的楚长宴……
他是真的从未见过!
长叹一声后,他只得被迫接受眼下的形势。
“那……那位毒医联系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赶来给你三弟看病?”
“他暂时还未答应。用的硬办法,也未奏效。”
那位毒医一挥手,就把他的人全都毒倒了。
楚长宴冷声道。
“接下来,只能用软的了。”
“……”
任羽咂着嘴,抓了抓头发,倍感麻烦。
这本就不是件轻易能做到的事!
说实话,楚墨也挺烦恼的。
他就算想用神力把自己治好,那也得找个正当理由吧。
不然岂不是很容易就被看穿了?
总不能某天突然就跟楚长宴说:你看,我好像没事了!
多少有点离谱了。
所以他也得借着这个毒医的由头,来创造一个合适的机会。
因此现在等着对方来大晟的,不止有楚长宴,还有他自己。
“大哥……”
夜深人静时,楚墨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做这些事,真的不害怕?”
“放心。”
楚长宴反过来安抚他:“那些想在阴沟里做小动作的脏老鼠,我都看在眼里。”
“即便他们想用那种方法对付我,我也不会让他们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