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墨就在暗暗观察冥主的反应。

    不过对方那张脸实在太面瘫了，完全看不出什么。

    也就不清楚，这家伙是不是很喜欢重明给出的这种夸奖和奉迎了。

    正想再认真钻研下，身边的人却不乐意了。

    “该走了。”

    梵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带离了这里。

    只听“唰”地一声，两人的身影就不见了。

    “哎……”

    重明轻叹一声，转过身去。

    脸上又挂起了职业假笑：“尊主，那我继续去工作了。”

    “……嗯。”

    冥主从鼻间发出一声回应，然后便同他一起，一前一后返回了殿中。

    ……

    刚回到神界，楚墨就迫不及待地问：

    “梵渊，只要拿到乾坤印就行了？”

    还需不需要什么别的东西？

    本来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

    “……的确还差一样东西。”

    梵渊的目光，往他身前看去。

    楚墨不由一怔。

    “你是说……”

    “想要与天道对抗，不仅要有乾坤印，还需要一个大阵，来镇压他。”

    “而这大阵，需要一个稳固的定阵之物。”

    “……”

    楚墨还没说什么，被他揣在身上的061就自告奋勇道：

    “让我来吧！”

    要说这世间最稳固，最坚定的东西，那可不就是它么？

    不就是以身定阵嘛？说来也算它的强项了！

    楚墨原以为还需要说服它，没想到它竟然会这么主动。

    心情有点复杂。

    “六一……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它还要回九重天去，见它喜欢的那棵小草呢。

    它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神君，这可是你说的啊！”

    061笑嘻嘻道。

    “我相信神君和仙尊！”

    “……”

    最后看了它两眼，楚墨才重新把它收了回去。

    刚迈出几步，神情瞬间一凛。

    “梵渊，这个气息是……”

    “伪天道。”

    身旁男人沉声道。

    楚墨拳头顿时痒了：“看来在我们去冥界的时候，他趁机过来了？”

    “不，他只比我们先到一步。”

    梵渊解答了他的疑惑。

    就在这时，楚墨收到了来自鹤寻的传讯。

    一只白色的千纸鹤冲破神界的层层云雾，停在他们面前。

    “不好了，天帝已经下令让整个神界捉拿你和仙尊，拦截你们的去路！”

    千纸鹤里传出的，是鹤寻的声音。

    “我怀疑，天帝被夺舍了！”

    真被夺舍的话，那下手的除了伪天道，还能有谁？

    楚墨立刻和梵渊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已经有大批天兵朝他们赶来，果然是接到天帝命令，来找麻烦的。

    楚墨冷笑一声：“就凭这，也想拦住我们？”

    下一刻，不等天兵赶到，他和梵渊便已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便已经来到了众神聚集的凌霄殿上。

    见楚墨平安无事，鹤寻等一众仙官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看样子暂时是没打起来。

    “你做了什么？”

    楚墨目光紧盯坐在宝座上的天帝。

    对方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神态和气质上有了微妙的区别。

    看来……这真是伪天道，不再是之前那个神界帝君。

    天帝不偏不倚对上他的视线，忽而低笑。

    “你竟还敢带着他回来？”

    随即，笑意一收，冷眼望着梵渊。

    “神界，可容不下这种妖魔！”

    “楚墨……”

    鹤寻上前一步，解释道：

    “就在方才，帝君用回溯之术，给我们看了仙尊的过往……”

    所以他们都已经知道，无量仙尊的父亲是一条魔龙，且他自身曾入过魔的事。

    而且天帝刚才还当着众神的面，振振有词道：

    “若他再次入魔，便会祸害万物苍生，包括神界！”

    天帝对无量仙尊态度突变，让众神感到十分意外。

    可大家也不得不沉浸在这令人震惊的真相中，思考他说的是对是错。

    还没来得及反应，天帝就已经开始发号施令了。

    终究是神界帝君，拥有调遣众神和天兵的权利。

    接到命令的神明，一时也不敢抗令，只好暂时照做。

    听完鹤寻说的，楚墨嘴角扬起一抹极其嘲讽的弧度。

    “怎么？因为可能入魔，就想把他除掉？”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梵渊身侧。

    一同面对周遭的各种目光。

    “天帝”轻笑道：“不，本君只是想让仙尊回到他的九重天去。”

    “九重天对他有许多限制，只要他进去，入魔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不是么？”

    “放你大爷的屁！”

    楚墨毫不客气回道。

    “还装？你压根就不是天帝，而是伪天道！”

    “天帝”不慌不忙，继续微笑。

    “不必如此激动，本君知道，你很在乎他。”

    “可你身为降妖除魔的战神……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职责？”

    “呵……”

    楚墨静静看着他演，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妖言惑众的话。

    梵渊也一样。

    他们的淡定，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本君只再问你一个问题。”

    “天帝”收起笑意，冷着脸说。

    “假如他真成了魔，你这个战神到时就得亲手杀了他。你下得了手吗？”

    若楚墨回答下不了手，那等于是在众神面前承认，他这个战神立场有问题。

    因自己的感情而徇私。

    这样的战神，真的还能获得大家的信任吗？

    所以，他很期待楚墨的回答。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楚墨斩钉截铁道：

    “他虽然有魔心，但不会成魔，因为他不是你！”

    回答之余，还顺便回敬了下对方。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成了魔，我也会陪着他，帮他走出魔障！”

    “……好！”

    后方的人群中，鹤寻和朝乐、青蔚、灵阙等仙官陆续站了出来。

    “这才是我们的战神大人！”

    废话。

    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又不是假的，当然会站在楚墨这边。

    更何况，他们已经逐渐确定，这个天帝是假的了。

    原来的天帝，才不会说那样的话。

    而亲耳听见楚墨的回答后，梵渊侧眸望着他，眼底满是深邃的情绪。

    还有几分柔软，和暖意。

    若没有楚墨，他的确很有可能会再次入魔。

    但只要有眼前的这个青年在……

    他又怎会走到那一步？

    这世间，唯有楚墨能让他保持清醒……

    维持灵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