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见林大彪挂了电话,想了想,从通话记录里找到孙海岳,拨了过去。
“喂,陆墨,有事快说,哥忙着呢……”电话那头孙海岳急吼吼的说道。
“我去……你这忙啥呢,气喘吁吁的。”
“你才喘,你才虚。我在鹏城陪一个老板看地呢,怎么了,有事说事。”
“没事,本来下午约了讨债那帮人,过去说道说道,我叫了彪哥,寻思着你要是有空一起去凑个热闹,你要是忙就算了。”
“来不了,得晚上才回香港,有彪哥在,没事的,你们去吧,晚上回来联系。”
“行,你忙,我就是想拉你凑个人数,哈哈哈。”
陆墨打着哈哈,结果发现孙海岳已经挂断了电话,哈了个寂寞。
“小雯,你收拾一下,跟我们出去吃个饭,我们先下去,楼下等你。”陆墨说着,率先走了出去,回头见郑德忠还傻站着,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没反应过来,只能又叫了一声:“老郑,走啊,愣着干啥。”
“哦哦哦,来了来了。”郑德忠这才回过神来,点头哈腰的跟了上来。
“是不是害怕?”电梯里,陆墨问道。
“有点……他们是黑社会……”郑德忠想起前几天那一顿暴揍,到现在还浑身隐隐作痛,想想都腿软。
“知道害怕,以后就不要去招惹,一把年纪的人了,懒得说你。”陆墨就觉得烦,真不想多说了。
两个人无语下楼,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着等郑馨雯,没多久,郑馨雯也下楼了,穿着一件连衣裙,裙子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带着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小脸红扑扑的,扎了个小辫子挂在脑后,走起来一甩一甩,看得陆墨有点心神恍惚。
这小丫头太漂亮了,长大以后还得了。
“陆叔叔,我好了。”郑馨雯乖巧的走到陆墨面前说道,声音软软糯糯,非常好听。
陆墨心头一震,我是叔叔,好吧。
“旁边坐会,等人。”陆墨强忍悲伤,不动声色的说道。
等了没多会儿,林大彪来电话说车到了,在门口。
陆墨带着郑德忠父女出了大厅,就看见一辆黑色大G嚣张的停在门口,半边轮子在台阶上,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轰声,陆墨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林大彪的车。
招呼郑德忠父女上了后排,陆墨爬上副驾,夸张的惊呼道:“哇哦……彪哥,可以啊,大G,63还是65?这可是的我梦想之车,回头借我过过瘾。”
“不行,借不了,车如老婆,概不外借。”林大彪神情严肃的说道。
“呃……”陆墨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直接,而且理由非常充分,不容商量,这车林大彪当老婆一样,那不就是大嫂?虽然好吃不如饺子……但是大嫂是不能碰的。
“喜欢我明天再去提一辆,你喜欢63还是65?”
“别,我说说的,喜欢是真喜欢,等我挣着大钱了自己买,而且一定得买65,V12的发动机,那动力,带劲。”
“识货,有志气,行,等你要买了哥带你去提,朋友的车行,能便宜百来个,划算。说,想吃啥?”林大彪也没问后排的人是谁,他知道这爷俩肯定就是郑德忠父女,问也是多余。
郑德忠坐在后排,摸着大G丝滑又略带坚硬质感的真皮座椅,虽然不知道这车要多少钱,但直觉这回是真碰到贵人了。之前陆墨露了一手功夫是挺震撼的,也借了“一点”钱给郑馨雯,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就一小伙子,能有多少钱?还得了那五百多万吗?
陆墨可不知道郑德忠的想法,回答着林大彪的问话:“就近吧,随便吃点,等下还要把小姑娘送回酒店,跑远了折腾。”
“陆叔叔,我可以自己回来的,不用送。”郑馨雯马上说道,她觉得已经很麻烦陆叔叔,还有新来的这位面相凶恶、说话呛呛的大叔。
“那我找个地,吃完再说吧,时间够捎你回酒店,一脚油的事。”林大彪头也不回,轰着油门左拐右拐,就进了一幢大厦的停车场,单手一阵猛打,大G摩擦着地板发出尖厉的吱吱声,然后嘎的一声停在了车位上。
“走,下车,楼上有着烧腊店,那烧鹅,中环一绝。”林大彪边熄火边说道,撑开车门就跳下了大G。
……
下午一点半,blue Night酒吧。
林大彪等人在烧腊店吃完午饭,把郑馨雯送回酒店后,仅用了五分钟就开到了blue Night酒吧门口,但是酒吧旁边没车位,良好市民林大彪硬是绕了半个圈,找了个车位才停好车。
“香港啥都好,就地方忒小,停车老费劲了。”林大彪停好车,下车就开始抱怨:“这要搁我老家,那家伙,马路几十米宽,车子随便停。”
“社会我彪哥还遵纪守法,你不会也随手一扔吗,怎么,怕阿Sir抄牌啊?”
“罚钱其实没啥的,香港警察拖车太快了,一转眼就能给你整到拖车场去,太麻烦了,我跟你说,在香港跟谁都可以置气,千万别跟阿Sir犟。”
“以前电影里那些坏人,抢劫的、贩毒的,甚至黑帮小混混,不是动不动就突突警察,跟阿Sir当街火拼啊?”陆墨知道香港的治安其实很好,电影里的事,那是剧情需要,而且香港警匪片特别喜欢在大街上拍,很多群演是真正的市民,看上去特别真实。
“那是电影,你以为是真的啊。现在声枪一响,一两分钟ptU就能到场,三分钟之内支援力量就会把你包围,再然后飞虎队、狙击手四面八方布控,你敢硬刚就一枪爆头……”
就这么闲聊着,没一会就走到了blue Night酒吧,林大彪带着陆墨、郑德忠,甩着膀子推门走了进去。
酒吧里开着很多灯,并不昏暗,但也不是很亮。
但陆墨从室外走进来眼前还是一暗,飞快的眨了两下,陆墨就适应了,只见酒吧舞池四周,三三两两的坐了很多人,一个个歪头歪脑、纹胸刺臂的,一看就是照着古惑仔的调性做的造型,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是混社会的。其中一个歪头歪脑的小痞子,正是被陆墨扇了一巴掌的小贱嘴,被陆墨的目光扫到,竟然吓得一激灵,扭头不敢再看陆墨等人。
舞池正当中,摆着一张长方桌,两边各摆了三条椅子,冯坤带着刀疤脸,还有另一个光头壮汉端坐在靠里侧,都半眯着眼、抽着烟等着陆墨等人。
那光头壮汉满脸横肉,头皮刮得发青,肌肉鼓胀,手背上的老茧子又白又厚,很明显这是个拳法霸道的练家子,看地位应该是冯坤的得力打手,类似于帮会的红棍。
林大彪低声对陆黑说了一句“你坐中间”,手上在陆墨腰上轻轻一推,陆墨就气宇轩昂、脚步沉稳的走进了舞池,林大彪紧跟在陆墨的左后侧,还不忘记推了一把脚已经发抖的郑德忠,低喝道:“别怂,跟上。”
陆墨大步走到长方桌前,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用抱拳礼跟人问好的,好像就很自然而然。
行完礼,陆墨拉开中间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
林大彪拉开左边的椅子顺势坐下,对着冯坤微微笑了一笑,也不说话。
郑德忠就比较拉胯,椅子拉得稀碎,坐上去也叽叽咯咯直响,好半天才坐稳实了,也不敢看对面,低着头不敢吱声。
“坤哥,又见面了,还有印象吗?”陆墨问道。
“有,前阵子来过这家店,跟日本人起冲突的小伙子,没记错的话就是你,是个讲究人。”冯坤微笑着说道,之前听声音没啥印象,见着人了,立即想起来确实见过陆墨,而且印象颇为深刻。
“这位是……”陆墨刚要介绍林大彪,冯坤直接打断了,倒不是他不礼貌,要是等陆墨介绍出来,会显得他对林大彪不够尊重。
“大彪哥,我们的前辈,江湖人称东北虎,带着七兄弟硬生生打服了香港好几股势力,在铜锣湾占了挺大一块地盘,我们见过几面,大彪哥,失礼了。”冯坤虽然坐着,还是欠了欠身,拱手给林大彪施个礼。
刀疤脸没啥反应,旁边的光头汉子硬挤着微笑对林大彪点了点头,那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显然他也认得林大彪,眼神中有一丝敬意。
舞池两侧的小混混们发出一阵嗡嗡声,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陆墨听到他们说着东北虎、林大彪、这位爷怎么来了之类的话。
“靓坤,有日子没见了,听说你小子现在手下好几百人,整个中环都被你吃下了,咱们的地盘可是邻着呢,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有时间多来走动走动,咱俩亲近亲近。”林大彪笑着说话,气定神闲,像是老朋友唠嗑。
“行啊,改日一定拜访,跟大彪哥讨杯酒喝。只是不知道今天什么风,把您老给刮到咱这小地方来了,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摆了个小孩子闹着玩的架势,让您见笑了。”
“别啊,今天我不是主角,这位陆兄弟,是我弟弟,听说他跟你们下面的人有了点误会,我正好闲着没事就跟过来看看,顺便给他壮壮胆、撑撑腰,我弟年轻,也不在道上混,初来香港不太懂规矩,别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不该惹的人,搞得大家难看你说是不是?”
林大彪话说得特别客气,也给足了冯坤面子,但言下之意陆墨是他弟弟,他是来撑腰的,冯坤想要欺负陆墨,那也要看东北虎答应不答应。
“哈哈哈,大彪哥太客气了,有您老在,凡事好商量。”说着,冯坤正视着陆墨说道:“陆兄弟,大彪哥都来给你壮胆了,有啥话你就说呗,行不行的先说说看。”
“坤哥,前面电话里已经说过了,这位郑先生,欠了赌场五百万,我知道你们做这行的有这行的规矩,我不敢坏了你们的规矩,就来打个商量,看这赌债怎么还。”
“还能怎么还,欠债还钱,废他妈什么话。”刀疤脸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不仅能坐到冯坤旁边,还插嘴说话,话说得还挺嚣张,一开口就带出个他妈的。
冯坤显然觉得刀疤脸不够尊重自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喝道:“闭嘴,再嘴里不干净老子抽你。”
刀疤脸“哼”了一声,闭上了嘴,眼神不善的盯着陆墨。
“陆兄弟,不好意思,手下人多,总有几个管不住嘴的,让你见笑了。”
“不碍事,他又不是不给我面子,也犯不着给我面子,对吧,坤哥。”陆墨也看出来刀疤脸可能有自己的背景,这种场合下敢插嘴,冯坤也只是一句话带过,要么是没把林大彪当一回事,要么就是有点压不住这个刀疤脸,大概率是后者,所以,他说话间还暗暗的刺了冯坤一下,意思是刀疤脸不给冯坤面子。
“呵呵,陆兄弟,想必大彪哥也跟你说过我们的背景,你也知道,赌场的钱,借了就得还,除非把我们永利皇宫都给拆了,否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所以,你说的这债是怎么还,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行,闲话不多说,既然是欠赌场的债,那就未必还钱,我想跟贵赌场玩一把大的,我赢了,老郑的债一笔勾销,我输了,加倍奉还,怎么样?”
“哈哈哈……”冯坤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笑得有点失态。
旁边刀疤脸冷笑一声,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陆墨,内心已经在骂了:你个傻逼,要跟永利皇宫赌一把,你小学体育老师没教过你输字怎么写吗?
光头汉子不为所动,但眼神里略带着一丝欣赏看着陆墨。舞池两侧的小混混们跟着冯坤哄笑起来,还有人说着“扑街仔,真是寻死”、“笑话,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