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有说太久的话，因为迟暮这边有电话打进来了。

    匆匆和许佳人结束聊天，迟暮盯着手机上她曾经背的滚瓜烂熟的那串数字，鼻头微酸。

    电话一直在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迟暮屈腿坐着，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光凝固着手机，眉头皱了又皱。

    一直到铃声自动挂断，迟暮仿佛才回过神，捧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手上的手机一震，迟暮身子跟着也轻轻一震，低头，还是那串熟悉的号码，迟暮手颤了颤。

    双手紧紧抓着衣摆，犹豫，闭眼，然后第一次接起这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起，谁也没有说话，迟暮贪心的把音量调到最大，企图听到那边的哪怕一丝动静。

    迟暮死死咬着牙关，放慢呼吸以降低她那不同寻常的心跳。

    过了很久，迟暮才听到对面像是压抑哭泣一样的声音，心好像是被人生生撕裂。

    嘴唇动了动，听到对面沙哑的一声“暮暮。”

    迟暮没说话，把头死死的埋在胳膊里，狠狠咬着自己的胳膊防止自己发出声音。

    开了口，剩下的话就好说的多了，那边又叫了两声，随后断断续续的开口，“什么时候回家来看看吧。”

    迟暮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听见自己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一边，迟暮瘫软下来，抱着自己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过了好久，哭够了，迟暮才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泪水早就打湿了衣服，沾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她取下耳环和项链，随手扔在茶几上。水晶撞击着玻璃，发出明显的清脆响声。

    明明是夏天，可迟暮现在身上就是很冷，是从内由外的冷。

    迟暮环顾四周，家里依旧如此，没有一点点人气，迟暮挫败的想，或许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自己活该孤独。

    她自嘲的笑了笑，起身准备去换身衣服，腿因为在地上长时间一个姿势没有动，起来有些麻。

    没站稳，膝盖重重的磕在茶几上，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异常狼狈。

    迟暮只是垂着头，发丝从耳旁垂下，双眸充满水渍。

    良久，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四肢，挣扎着从地下起来。

    腿上刺刺的痛，迟缓的低头去看，膝盖上不知道怎么被划开一道，周围隐约有肿起来的前兆。

    身上极度不舒服，迟暮干脆去冲了个澡，方才没怎么注意，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胳膊上被牙咬出血了。

    咬的时候只顾着发泄，现在平静下来才感知到胳膊这里痛。

    尽管小心注意着不让伤口碰到水，胳膊和膝盖一起受伤，实在是不好一起兼顾。

    从浴室出来后，迟暮从电视柜下拿出医药箱，忍着疼愣是一声没哼的给自己上药。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中草药的味道，迟暮不喜欢，打开窗户让风进来。

    趴在窗口，看着外边漆黑一片，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迟暮还没有吃晚饭，夜晚的风吹进来反而让她有些轻颤。

    回到客厅，肚子刚开始还有些饿意，经历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肚子早就饿的没了知觉。

    想起冰箱里不多的食材，再一个她也懒得动手，迟暮放弃了吃饭的念头。

    穿着浴袍，家里也没什么人，迟暮把浴袍穿的半遮半掩的。

    打开酒柜取了一瓶酒出来，又取出一旁的酒杯，从冰箱里取出不少的冰块放在里面。

    冰块与玻璃杯接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迟暮翘着腿，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打开酒瓶，饶有兴致的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酒杯里与冰块的碰撞。

    手里的酒杯很快传上冰块的温度，再顺着酒杯传到迟暮手里。

    迟暮却像没知觉似的，时不时的用手指轻敲杯壁，发出泠泠的响声。

    迟暮把杯子举起放在灯光之下，透过杯子，看到迟暮轻轻的笑，只是这笑里没有几分真心，多的是自嘲罢了。

    迟暮笑着笑着就有些轻轻颤抖了起来，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手机提示音就是在这时响的，迟暮猛地回过神，她的瞳孔从涣散变得聚焦。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拿过被随手丢在一旁的手机。

    是许佳人。

    “睡了吗？要早点休息哦～”

    迟暮吸了吸鼻子，笑了出来，抱着自己的双臂开始给自己取暖。

    而后给小屁孩儿回复，“还没呢。”

    那边的消息如迟暮的愿，很快就进来了，“啊？怎么这么辛苦啊？”

    迟暮看着屏幕上发来的消息，觉得自己真的是问心有愧，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那边却紧接着又发来了信息，“现在在做什么呢？还在忙着吗？”

    忙，当然忙，忙着喝酒呢，迟暮今晚难得的想放纵一把，随手给小屁孩儿拨过视频通话去。

    在宿舍刚刚洗漱上床的许佳人在接到来自迟暮的视频通话可是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确认了好几遍这确实是迟暮的头像后手忙脚乱的找耳机，然后飞快的扒拉自己的仪容仪表，又担心迟暮等的不耐烦，或是后悔，下一秒飞快的接起来。

    看到的是……雪白的背景以及酒杯和酒瓶？

    迟暮呢？

    迟暮手机摄像头冲着下边，许佳人当然没法看到她。

    就这么简单的一张图，许佳人却敏锐的察觉到，迟暮今天可能不开心。

    明明两人之间隔着手机屏幕，可许佳人就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不想让迟暮不开心，哪怕这只是许佳人的猜想，但这依然是许佳人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许佳人发挥自己嘴碎子技能，用尽浑身解数来逗迟暮，哄着她把摄像头转过去让自己看看她。

    逗了好久，许佳人都觉得没机会了，迟暮突然转回摄像头对着自己。

    许佳人第一时间去看迟暮的表情，看迟暮满脸笑意的，这也不像不开心的样子啊？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迟暮没说话，任许佳人打量着自己，而后，还冲着小屁孩儿笑意盈盈地抿了一口酒。

    “喝酒不好。”

    迟暮透过手机屏幕看小屁孩儿秀气的眉毛皱起来。

    看迟暮表情没变才又嘀咕，“再说了，晚上喝酒会加重肝脏的负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