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长老听到阿茗说“他来了”的时候，眼窝深陷的眸光中透过一丝无奈与疼惜。

    他拎住洛晨的衣领，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雷霄的坟前。

    就在鬼长老带着洛晨消失的一瞬，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墓碑前的阿茗。

    “谁让你来这里的？”

    一道冰冷的如同数九寒天刮骨寒风般的声音响起。

    阿茗擦拭着墓碑的动作停滞，身子微微一颤。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让我看见你来这里！”

    冰冷无情的声音落下，一根血色长鞭自阴影中飞出。

    血色长鞭上带着细细密密的倒刺。

    刺啦！

    血色长鞭落下后又快速抽离。

    抽离时，细细密密的倒刺勾连着背上的血肉撕扯下来。

    鲜血顿时浸湿阿茗黑色的衣衫。

    “谁准你来这里的！”

    一鞭一鞭地抽打在阿茗的身上。

    阿茗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手中擦拭着墓碑的动作一刻没有停止。

    笼罩着阿茗的巨大阴影看到阿茗的态度，似乎更加生气，手中的血色长鞭抽的更加用力。

    “谁让你擦这个女人的墓的！”

    啪！

    一只干枯的大手从虚空中伸出，一把抓住血色长鞭。

    鬼长老的身形缓缓浮现，望着半空中那道巨大的阴影，眼窝深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压抑的怒火。

    “够了，你要打死你自己的女儿吗？”

    “她不是我的女儿！”

    巨大阴影剧烈颤动，血色长鞭一抖，将鬼长老都一鞭子抽了出去。

    鬼长老的身形所到之处，顿时出现一片塌陷的虚空。

    “鬼冥，你别发疯了！你想把这里全部毁了吗？”

    鬼长老吐了口血水，朝着鬼冥呵斥道。

    “这是你的紫儿最喜欢的地方，你确定你要将这里毁了吗？”

    直到鬼长老说到”紫儿“，空中那道巨大的阴影才算恢复几分清醒。

    冰冷的眸光透过阴影落在墓碑前的那道倩影上。

    不，他看得不是阿茗，而是阿茗正在擦拭的墓碑。

    眸光中划过一抹狠绝。

    砰！

    一道冰寒的阴气透过阿茗的身子落在墓碑上，将墓碑劈成两截。

    “娘！”

    阿茗扑身向前，抱住墓碑，可也只来得及抱住那半块被劈下来的墓碑。

    “你——”

    阿茗气愤地回头，嘴巴张开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全身被阴气束缚得动弹不得。

    而她的身前，鬼长老挡在那里。

    鬼长老挡住了阿茗看向鬼冥的愤懑眼神。

    同时，他也挡住了鬼冥看过来的视线。

    “哼！”

    鬼冥一声冷哼，巨大的阴影消失在半空中。

    “啊！”

    鬼长老放开对阿茗的束缚，阿茗竭力地大喊，发泄心中的不甘与愤怒。

    “我恨他！”

    “我恨不得他去死！”

    “我一定要杀了他！”

    阿茗紧紧抱着半块墓碑，手指用力地扣紧墓碑之中。

    她的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与无尽的杀意。

    鬼长老回头，看着这样的阿茗，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久久，叹了口气。

    他蹲下身子，将阿茗手中的墓碑拿过来，重新拼接回去。

    墓碑不知用的是什么材质，在拼接回去后竟与另外半块融合在一起。

    只是那墓碑之上又多出了一条深刻的划痕。

    鬼长老低声对阿茗道：“二小姐，你不要恨他，不是他的错。”

    阿茗抬头，充满恨意的眼眸沾满了泪水。

    “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阿茗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若是真的爱那个紫儿，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娘怀孕？”

    “若是真的爱那个紫儿，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出生？”

    “若是真的爱那个紫儿，当初为什么不把我掐死？”

    “鬼爷爷，你说，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阿茗一连几个问题，到最后甚至是接近咆哮着问鬼长老。

    可鬼长老面对阿茗的问题，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垂下眼眸。

    他似乎不敢看阿茗的眼睛。

    阿茗哭着冷笑道：“是啊，不是他的错，是我娘的错，我娘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渣？”

    “还为这个人渣丢了性命，就是她的错！她错在不该爱上他！”

    阿茗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一丝丝黑气自她体内蔓延而出。

    鬼长老见状，神色一变，立马抱住阿茗，嗓音柔和地宽慰道：“不是的，你娘没错，她是最没有错的人！”

    “我娘没错……我娘没错……”

    随着鬼长老的阴气流入阿茗的体内，缓缓平复了她剧烈波动的心绪。

    随即阿茗猛地睁开双眼，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那是谁的错？”

    鬼长老一掌打在阿茗的后脖颈，将阿茗打晕。

    他望着晕过去的阿茗，轻声道：“你没错，你爹没错，你娘没错，错的是那个女人！”

    在说到那个女人时，鬼长老的嗓音中都多了三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望着墓碑上的“雷霄”二字，出神道：“紫霄仙子，如果你知道会是如今这般局面，你还会救他吗？”

    随后他的目光遥望着这片空间内最高最宏伟的那座宫殿。

    “不该活的人，活了……不该死的人，死了……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不该受苦的人，在受苦……”

    “呵，这就是改变命运的代价吗？”

    鬼长老抱着阿茗消失在雷霄的坟前。

    在他们离开后，一道黑色的倩影缓缓走来。

    走到墓碑前，跪下。

    “对不起。”

    ……

    阿茗的小院外

    洛晨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鬼长老带到了这里，而鬼长老又直接消失了。

    从阿茗的语气，和鬼长老的行为，洛晨感觉到刚刚应该是出现了一个很强大的人，强大到鬼长老都畏惧。

    洛晨虽然不清楚鬼长老具体有多强，但鬼道九品是没跑的。

    而能让鬼道九品的鬼长老如此畏惧，又能在百鬼山来去自如的，洛晨思前想后，只想到了一人。

    百鬼山之主，鬼冥。

    看阿茗和鬼长老的态度，洛晨似乎可以猜到一点鬼冥的脾性。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想这些。

    反正他们只是需要进入紫霄尊者的洞府，又不需要和鬼冥打交道。

    洛晨踏入院子，就看见坐在院子里吃着糖丸的青煌和拿着五雷镜的柳如烟。

    他环顾一圈院子，问道：“怎么就你和柳姑娘在啊？小溪和杨环呢？”

    青煌摊了摊手道：“不知道啊，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回到这里了，我还想去看看那个鬼器的呢！”

    柳如烟也摇摇头，“我回到这里就没有见过杨姐姐和林大小姐。”

    洛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阿茗说的意外又发生了。

    小溪和杨环，没传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