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节骨眼上,来拆他的台,无论其动机如何,县令岂能坐视不理?
他当即下令,对那带头滋事的一行人施以杖责。
桑县令说道:“关于退费之事,你作为受害者,本官在此做主,不允他们退费,你也无需再出钱立保。”
苏笙笙见县令如此公正无私,便知晓他并未偏袒平来街的乡绅富户。
她走上前一礼道:“苏家既已许下承诺,若因大人开恩便不作数,只怕日后邻里间也难以再信任苏家人。”
那县令见她年岁小,本想抬抬手,免得她被众多商户联手排挤。
不成想,她还不领情。
“你要这么多地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想种地不成?”
县令也是外来之官,在这边关苦熬多年,其心志远非皇都那些养尊处优的可比。
对于那位被流放的帝师,他也是带着一丝敬佩,想善意提醒她,莫要徒劳无功。
苏笙笙低着头回道:“民以食为天,而这粮食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若无这天和地,百姓就是无根飘萍,所以我想扎根在此。”
县令不想她一个小女子,还有这等抱负。
只是这里不但土壤贫瘠,就是气候也是严寒酷暑,难以轮作。
但谁还不是热血青年,他刚来时也是想着造福百姓,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让她碰碰壁也好,以免她日后不知深浅,得罪权贵犹不自知。
没多久,那些挨打的滋事者便招供出平来街的几位掌柜。
县令望向沉默的苏笙笙,叹息道:“这边疆之地,确实容不得半点动荡啊!”
苏笙笙听音就知道,即便县令知道这里边的事,也不会偏袒她一人而寒了众多商户的心。
所以,她很快回道:“民女初来乍到,言语或有不当之处,几位前辈这才前来教诲。”
县令见她如此识大体,也不好再偏袒任何一方。
“放心吧,经过此事,若再有人胆敢滋事,便是与我为敌。”
他未提官府,只言及自己,这已是在暗示苏笙笙,他会放出话来,再有人对她暗中使绊子,便是不给他面子。
苏笙笙立刻心领神会,恭敬行礼:“大人勤政爱民,在您的治理下,自然无宵小之徒敢来捣乱。”
县令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官这就为你签订包地文书,免得你再来回奔波。”
这位县令为官清廉,架子不大。
苏笙笙见时机正好,便提出动土一事。
如今电力已准备就绪,但要将暖气管道铺设至天堑关两侧,不仅工程浩大,还需穿越相邻的两街。
她若想在天堑关大兴土木,必须事先告知县令。
这位县令听了所需动工的几段长度,也没多过问她要做什么,当即就给批准了。
但凡他多问一句,都不会这么轻易地做此决定。
试问谁能想到,苏笙笙竟能将天堑关搅得天翻地覆?
……
苏笙笙手捧官府给的新鲜出炉的几份文书,回去后立刻动工,一刻未等。
老话说,没有金刚手段,莫施菩萨心肠。
她并非真的原谅了那些一直在背后搞鬼的人,只是不便当面驳斥县令的面子。
他们不是说她的东西卖不出去吗?
那她就让他们瞧瞧,究竟是谁卖不出去。
在得知幕后黑手还有刘三爷时,苏笙笙决定不再隐忍。
这一次,她让他们的东西,连灶台边都摸不上。
塑料盘子、塑料杯子、塑料桶、塑料保温食盒,塑料暖水瓶,只要她能生产的,全都上。
他们不是想封她的材料吗?
哼,天然气在她手里,看他们怎么封!
跟她打价格战,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
而其他得知派去的人被县令责罚并受到警告后,全都偃旗息鼓,不再有所动作。
本以为苏笙笙会借此机会上门讽刺几句,却没想到她竟连面都没露。
就在他们以为这位千金小姐终于知晓众人排挤她的现实,心生畏惧之时,却传来了苏家又发生了一件离奇之事的消息。
要说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呢。
眼看就要立冬了,那位小姐不跟他们一样猫着腰过这漫长严冬,竟然跑去种地了。
“她是疯了不成?”
得知这一消息的几家掌柜,在震惊之余,简直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这笑话实在太过冷峭,让他们根本无法高兴起来。
眼瞅着天堑关的白日,都滴雪成冰,她却要去种地?
苍天啊,她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勇气?
就是钱再多,也没这么个烧法吧?
……
在一众掌柜无语至极时,苏笙笙那边可是忙得很。
两千家的地一圈,她当下就开工。
她亲自驾驶着用天然气热能转化机械动能的挖掘机,在她那千晌田地上破土动工。
在青刚远途归来,带回苏笙笙早前去信索要的各类种子。
一开始,听苏笙笙说是开荒种地,还只当她玩笑。
可当他看到苏笙笙驾着那不知名、轰鸣作响的庞然大物,在荒芜的土地上开荒时,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一次,只有唐正来过,那时苏笙笙只是浇了田地,并未做其他。
而这一次,得知苏笙笙一人将平来街的人打老实了的万全,也过来凑热闹。
当他们二人亲眼看到苏笙笙连地都不下,就坐在一个不知名的机械里,一路从田这头突突到另一头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个小女子,连土都没摸着,就把地给翻了呢?
他们二人,四只眼睛紧紧盯着苏笙笙。
只见她将那坑洼不平、冰冷梆硬的荒地,硬是掘地三尺。
“不好惹。”
“不能惹。”
在万全和唐正感慨万分之时,身为七尺大汉的鲍大也凑上来说:“惹不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中满是敬畏。
还好,他们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
在天堑关一众,都纷纷瞪大眼睛,看着苏笙笙将蔬菜苗粮食种子种下地时,那摔不碎的盘子,价钱堪比沙土的盒子,轻盈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重量的水桶,也层出不穷的出现了。
各商户聚在一起,正叫苦不迭,却又听闻苏家仅凭不到五十位绣娘,在十天内产出近九千匹布的消息。
试问,谁敢相信这话?
可那送去总领所的布,可是实实在在在竞选布行眼皮子做出来的,不由得他们不信。
而这还没完,苏家那库存的六十八台设备,竟是一售而空。
非但如此,还火爆预售给那些看上腈纶纤维的布行掌柜,争着抢着的预付定金。
硬生生把同行冤家给忽悠成了买家,这简直匪夷所思。
更离奇的是,他们还美名其曰地提供了什么说明书,实际上却是把生产图都给了对家。
在这种非常规操作下,很快请平来街的商户就发现了,他们就是想封都封不住了。
你封得住一个人,但你能封得住所有人吗?
按理来说,这边关戒严,各家生意都不好做,谁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可这苏家倒好,几个“鱼饵”抛出,就引得那些之前还信誓旦旦要将这位扰乱行情的女子赶出去的掌柜们,齐齐消声了。
而一直观望的其他掌柜们,心中都不禁想到了食香楼那十位掌柜的话——鲶鱼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