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将军乐呵呵地看着只身出来送他的谢玄,没去问他媳妇怎么没来送他。
臭小子,真是不知道疼人啊!
不过……
他侧目打量谢玄,“你这脸怎么了?”
张老将军即便再行事荒唐,也绝对不会想到,谢玄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见谢玄还板着个脸,他就嘿了一声,“我千里迢迢来给你保媒,媳妇刚到手,就把媒人扔过墙了?”
褚召和牧泽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躲到一边。
今日将军心情格外的不好,在校场上,把士兵摔得那叫一个惨!
他们还是少招惹为妙!
“行了,我这也算对得起你爹了,别送了,回去陪你媳妇去吧。”
张老将军纵身上马,一点看不出他就比苏老太爷小六岁。
等上面那位知道他跑到这来,指不定怎么合计呢,他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谢玄终于动了动,“师父保重。”
这声师父,可是真得来不易。
张老将军捋了捋髯须,“这自热饭盒甚好,还有那冬衣料子,塑料大棚都不错。等我回去就让人把银子给你们送过来。”
能在冬天吃上蔬果,他们北地军头一份啊!
张老将军喜滋滋命人装上谢玄花银子,从地里采购的大量果蔬,是满意的不得了。
说完,大手一挥,提疆甩鞭,“回头记得给我写信,有什么好玩意,都给我留着。”
不等谢玄再答,已带着身着盔甲的众将,起程了。
……
日光移送到眼前,苏笙笙才悠悠醒转,呆呆地扫了一下寝室,才意识到人在何地。
扫量一圈,未见到谢玄身影。
她不由轻舒了口气。
好吧,昨天她是有点过分,但他也很过分。
苏笙笙刚动了动身,外边听到动静的青柠和柠语,就再也按捺不住。
“小姐,你醒了吗?”
一大早,谢将军就去给张老将军送行。
临走前,还吩咐她们不让打扰苏笙笙。
可这会,眼瞅着就要到午时了!
青柠扫了一眼恭候在一旁,纹丝不动的众多侍女,就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以前,可从没这么晚起过啊!
青柠柠语?
苏笙笙顾不得换衣服,打开门。
外边立着的,果然是她们两个。
“你们怎么来了?”
青柠红着眼睛,“小姐还问我们,你都不要我们了。”
苏笙笙扫到外边还有众多侍女,忙把两人拉进屋,一边顺手接过侍女手中的水。
侍女们再次被赶,都不由愣住了。
这位王妃,好像很不喜欢她们?
关好门,苏笙笙才安抚两人,“我不是给你们留了信么?哪来的不要你们。”
青柠却气气地扭着身子背过去,“那晚小姐为何不与我们言明。支开我们,是否不信任我们?”
“怎么会呢?”
苏笙笙饱睡一顿,头反而越发混沌了,她拉着两人坐下,询问之后的事。
知道谢玄并未为难她们,只是派人看管,苏笙笙放下心来。
“我不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脱身。”
背后之人手都伸到矿上了,她如何能将遗患留给她们……
青柠好一会才解开别扭,可再瞧见这王爷寝室,就有些忐忑了。
“小姐,你跟王爷……”
她想问,又不好问。
昨日得到信时,王爷和小姐已经成亲,那会都没人顾得上她们。
今早才被牧泽放了出来。
苏笙笙只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的关系。
明明是多次救她一家性命的大英雄,可她就是感激不起来。
可说他胁恩图报,又让人家把祖上的免死金牌都拿出来救他们……
她是真的理也理不清了。
总之,这个一直被她当做门神一样供奉的谢玄,非要下凡与她成亲。
她是真的不敢对他起一点私心杂念。
可是他昨晚却对她……
一想到昨日的情景,苏笙笙就浑身不自在。
青柠和柠语一看她神色,就不禁担心起来,两人互望一眼。
说实话,她们也无法想象,小姐会嫁给王爷。
不是说小姐配不上王爷,而是……
小姐想要的,可能是白公子那般尊重女性,并且能平等待她的男子。
而王爷,看上去就很强势。
尤其是……小姐是这般被带回来的……
现在,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关系如何?
青柠和柠语互相看了一眼,不好这么直白地问苏笙笙,只道:“王爷今早去送张老将军过赤焰城了,这会应该折返了。”
眼看就要到午饭时间,怕是快回来了。
苏笙笙手一僵,寄人篱下,不得不守人规矩。
虽然她被谢玄追上后,心态全崩,对他的态度已经摆烂。
可对外面,总得装装样子。
青柠两人见苏笙笙身上还穿着喜服,忙上前帮她换衣洗漱。
柠语帮苏笙笙解开发髻,一边梳理,一边问她,“小姐,要梳一个什么发髻?”
小姐现在身份毕竟不同,也不好跟以前一样,随意打发。
苏笙笙想了想,“流苏髻吧。”
这里的已婚女子的头发,是需要全部盘上去的。
只是不管哪个,对于她来说,都有些显得过于庄重。
这流苏髻,会将两耳侧的碎发,用束带绑缚,垂在两肩。
这样起码看起来,还能过渡一下。
柠语很快应下,手脚快地取来束带。
而青柠正在整理一旁着人送进来的礼盒。
这些都是宾客给新娘子的,所以单独存放的。
青柠对着账册,一边理,一边回苏笙笙,“宁国公府送来的一对羊脂白玉绞丝球,可是价值千金呢!”
她以前也只听人说起过,今日对着册子,才知道此物就是闻名遐迩的绞丝球。
要知道,这东西在权贵家,也是珍稀得很。
并非羊脂白玉无人买得,而是这叹为观止的雕工,整个南陵都找不出几个巧匠。
只见凝脂如玉的玉环如绞丝一般缠绕,如三环盘旋而上,各有特色,却不相连。
微微晃动,就能听到三条玉环发出清脆的泉泠声,十分美妙。
可不要小看这技艺,单将这成块的羊脂玉雕空出如此三环相错,却又不粘连的奇效,只怕手上没个十年功夫,都不敢上手。
这要是手一抖,弄碎一点,可就整块料都废了。
苏笙笙支在铜镜前,手指转着谢玄还给她的白玉簪。
思绪翻滚不息,根本没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