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也坐下,让娘好好看看你们。”
“那娘您到榻上坐着,我跟我媳妇儿搬个椅子过来。”
“好。”
江晚和李呈修一左一右的扶着皇后到贵妃榻那边去,伺候着皇后坐好。然后李呈修勤快的从清柳姑姑手中接过椅子把媳妇儿安置好,自己才随便搂了个绣墩坐下。
挥手把宫人们全部遣了下去,屋中只剩下自己夫妻和老娘的时候,李呈修瞬间变了脸。
“娘,我和晚姐儿才走了几个月,京城这边到底是发生什么大动静了?你现在跟我说说。”
“怎么了吗?”
皇后拽着儿媳妇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扭脸看向已经气宇轩昂很有一番气势的小儿子,她唇边的笑容自然又温暖。
但是李呈修生气了。
“还怎么了吗?
你说呢?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不是想指责什么,他是觉得伤心。
“刚才去拜见父皇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脸色也很难看。然后我哥也不像以前那么爱笑爱说话了,看着跟李老二那损出一样,有点阴气沉沉的。
还有你,你现在病的都瘦脱相了你知道吗?你不是跟我说只是小风寒吗?我说我要回来探病,你就跟我说你快好了,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好了!
你现在像是已经好了的样子吗?”
最后这句他是红着眼低吼出来的。
明明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没见,怎么家里人全变了个模样?
皇后的笑容也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重新扬起来,只不过声音听着虚弱了许多。
“我现在是真的已经好了。”
“你还哄我!”
“夫君,声音小一些。”
江晚不赞同的对他摇摇头,李呈修想反驳的话才半路又咬回了嘴里。
看着儿媳妇把一直让人不放心的儿子管的这么好,说皇后心里没有一点点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更多的是放心。
知道以后有一个女人会接替了自己,来爱自己这不着调的儿子,这真的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她便温柔的拍了拍对方的手。
“晚姐儿,以后你可一定要管好老四。他要实在不听话你就动手打,一顿打不服就来两顿,回头我把我那根鸡毛掸子传给你。他要再敢瞎咋呼你就动手揍他,千万别给我留面子!”
这可真是亲娘,跟儿媳妇唠的全是掏心掏肺的嗑,而且掏的还是她亲儿子。
虽然皇后身体有变化,但是这动不动就要收拾儿子的好习惯却一点变化都没有,把江晚听的嘴角一抽。
“娘,夫君他现在挺好的。”
艰难的替自家不着调的某人辩解了一句,但是可惜人家亲娘愣是不信。
“你就别在我面前替他找补了,俗话说的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老四打小就不消停,长大他还能稳重了不成?”
虽然跟买主坦诚自家栏里的猪有毛病这一点挺难堪的,但是皇后一直品性挺不错,不是那种硬昧着良心坑人的性子。
所以她跟这个四角俱全哪哪都好的儿媳妇说话的时候,难免就显得有些心虚的挺不直腰杆子。
“晚姐儿,当初我是私心作祟的缘故,才会昧着良心把你许给了这个不着调的东西。
日后,咳咳咳…咳咳…”
皇后一时语快唾沫打了嗓子,连连咳了好几声,把又漫上来的血腥气赶紧往回咽。
慌的江晚和李呈修一个帮着拍背顺气,一个忙着端茶递水。好一通忙活之后,皇后才慢慢缓平了气息。
“娘,我去找太医令过来!”
“不用了。”
皇后苍白着脸摇了摇头,等能彻底喘匀了之后才又笑着安抚道。
“这药我一直都吃着呢,病去如抽丝,不得慢慢将养吗?”
“可这也太慢了!都几个月了你这病还不好?不行,我得去找孙老头和云岳舅舅问问清楚,看看到底你是什么病症这么难治?”
李呈修抬腿就跑,门口还能听到他遗留下来的声音。
“媳妇儿你好好在母后身边坐着,千万别乱动弹,我马上就回来!”
皇后看着跟野兔子一样跑远了的小儿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跟儿媳妇状似抱怨的替他开脱。
“你看看这不着调的东西,哪里有个王爷该有的稳重模样啊?晚姐儿,日后还是得多多辛苦你啊!”
江晚也笑着给她宽心。
“那是他看着您这样子着急心疼。”
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皇后鬓间突然多出来的白发。想起曾经这个明明很彪悍的女人,是怎样温柔的教导过自己好几年,她也心疼的落了泪。
“母后,这才几个月没见,您怎么长白头发了?”
“傻丫头,哭什么?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拎着鞭子,就敢打遍京城的江家嫡长女了。”
皇后抽出帕子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像小时候那样一字一句的开导着。
“我们晚姐儿都要当娘了,母后当然也应该老了。生老病死这都是人之常情,实在用不着太过伤心。
也就伤心那么一阵子便可以了,要不然母后也会因为你们的伤心而伤心的,知不知道?
以后啊,你就跟老四好好的过日子。这么好看的晚姐儿,一定能过的比我更好的,对不对?
咳咳咳,以后,要好好的过。”
如果一开始江晚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听到皇后这几乎是在交代遗言一样的嘱咐,她基本上就可以肯定了。
嘴角来回蠕动了好多下,想问问皇后到底是不是遭了宋紫樱的毒手?但是想想方才拜见皇上的时候太子也在,而且很受重用的样子。
她就无法再把那些猜测说出口。
毕竟宋紫樱都已经死了,还是以太子妃的身份下的葬。虽然宋家九族都没了,但是人家还留下了个嫡长子,太子又是妥妥的下任君王。
如果宋紫樱真的动了手,皇帝皇后不可能查不到。可是现在太子的位置依旧很稳,那就已经说明了皇帝皇后的态度。
为了自己的娘家令国公府,也为了自己的小家庭,有很多话她都没有立场再说。
不仅她这个齐王妃不能说,她的丈夫齐王更不能说。
否则,便是有觊觎东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