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然身上涌出紫黑色的气，双手握着邪性阴森的长柄镰刀，此时死之镰的刀背一面靠着雪地，刀刃朝上，只要黄鼬继续冲过来，牧然就会使出“撩刀式”，从下而上，将其开膛破肚。

    一股极其浓烈的危险涌上黄鼬心头，动物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牠立即止住冲势，在两人十米外刹住脚步，只呲牙裂齿，发出凶狠叫声。

    男驯兽师这时已追过来，见到被黑袍遮掩容貌的牧然，不禁一愣，这个造型、这把镰刀、这件诡异的黑袍，不就是教团危险名单上面的人物吗？

    “黑袍行者？你什么时候加入了熔火之心教会？”

    黑袍行者是什么鬼？牧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你作为一名驯兽师，居然不入我教，而去信仰狱火邪神？”男驯兽师安抚黄鼬，并叱责道：“御命主统御自然物象，既是万兽之主、亦是兽中神只，是所有驯兽师的源头，你这种行为，无异背叛职业之信念！将来必会受到天谴。”

    “你脑子有病吧？我们的世界是因为丧尸灾变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跟我讲生化危机还差不多，搞异界神只信仰？”牧然不想听这种调调的话，连丧尸都还没解决，一下子跳到什么邪神、什么信仰，就像全职猎人大战火影忍者，简直是莫名其妙。

    更何况他遇到雪之星的妖精，已经明确知道驯兽师的来源是远古妖精一族，跟这个什么御命主有什么关系？

    这些什么教什么教的信徒，果然被洗脑得很严重。

    “正因此界污秽、肮脏、邪恶，如同毒瘤，故而才有灾厄降临，而人类自私、恶心、自以为是、贪婪，更是生长在毒瘤上的蛆虫，汲取邪血而活，假若再不设法自救，将来必定会伴随世界坠入无底罪恶深渊。”

    驯兽师用一种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狂热语气虔诚赞颂：“御命主是高天主宰、是宇宙初始便存在的伟岸真神，只有祂的力量，才能拯救这个堕落世界，只有祂才能解放潜藏于动物与人类的意识枷锁，让我们获得极致的自由，没有束缚、没有阻碍、灵魂与心灵的真正自由。”

    听着这神神叨叨的话，牧然实在忍不住了，便打断道：“你今天吃的什么？”

    “……什、什么？”

    “我是说，你今天吃的什么？萝卜还是土豆？”牧然被黑袍兜帽遮掩了容颜，看不见表情，但语气很冷淡：“吃上米饭了吗？应该没有吧？毕竟现在还没有人培育出优质种水稻，那吃上肉了吗？能天天有肉吃了吗？连活着都没做好，就想着什么救赎、什么毁灭、什么极致自由？在这里神神叨叨的，是最近丧尸越来越少，让你闲着了？”

    “你！”驯兽师说不过还被反嘲讽一波，顿时就恼怒了，猛地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朝牧然“砰”地射出一枪。

    牧然的镰刀瞬间挥动，蓄势以待的撩刀式从下而上，砍住这颗子弹，一交手他就发现不对，这颗子弹后劲凶猛，巨大的冲击力从小小一枚子弹中爆发，将他轰得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子弹里面带着【贯穿】特性，这个人除了是驯兽师，还是个射手？但射手的子弹应该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爆发劲力，毕竟对方用的并不是狙击枪，而是左轮手枪。

    “先生小心，他已经晋职成为猎人。”女法师急忙喊道，同时飞速念诵【连珠火球】的咒文。

    5级之后，职业者就可以做晋职任务，将两个职业分别晋升、或者将两个职业合二为一，成为上位职业。

    牧然现在就卡在这个阶段，没想到这神叨叨的家伙居然已经将驯兽师与射手结合，组成“猎人”职业。猎人精通御兽、射击、狩猎，对远程武器有伤害加成，难怪子弹的威力那么强。

    而且看这个人身手敏捷、伙伴巨鼬的力量亦是惊人，必定是走属性强化流+精准射击的路线。

    现在琥珀不在身边，牧然的实力削弱不少，原野作为异兽虽然天赋异禀，但还没缔结契约，享受不到光环技能红利，且体型相差巨大，可打不过对面肩高1.4米以上的变异黄鼬。

    “汪！”

    原野可能听不懂对面猎人说的话，可对于“攻击”这个行为，牠是能明白其意义的，见猎人朝牧然射击，顿时发出愤怒吠叫。虽然牠还是一只小狗，但叫声洪亮有力，此时又是夜深人静，便如同一道惊雷，震动了四周。

    牧然制住要扑过去的原野，猎人与女法师已经交手了，只有变异黄鼬绕着牧然和小原野不停转圈，似乎想找到一个切入点，但无论牠从哪个角度，都感受到一股极其强烈的危险，这个黑袍人仿佛拥有360°无死角的全视野，根本无法进行突袭。

    牠不知道，这就是感知值属性给牧然带来的感官信息接收强化。

    牧然没有理会虎视眈眈的黄鼬，而是观察着不停移动射击的猎人，这家伙心思阴沉，在子弹射破女法师火球的同时，居然偷空朝牧然开了一枪，似乎想要为战斗伙伴制造机会。

    就是这一下，牧然手指微张，打开了虫洞。

    于是这颗射向牧然的子弹，忽然出现在猎人身后，“噗”地将其手臂射穿，同时威力不减地继续向前，却又瞬间从空气中消失，射中了这边的黄鼬。

    猎人一枪双响，射伤了自己与伙伴。

    “可恨，御命主不会放过你的！”

    猎人带着自己的动物伙伴狼狈逃走，女法师终于才放松下来：“谢谢你。”

    “不用。”牧然看了眼这个涂着口红的艳丽女人：“基地自有秩序，他不敢杀人。”

    居民是要交税的，如果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保障，那交税的意义何在？领主、执法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基地是不会允许破坏秩序的事出现，所以那个猎人根本不敢杀人，刚刚应该只是想将女法师制服。

    “话是这样讲，但人之所以复杂，是因为人的行为不可预估。控制不了自己的人多得是，更何况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末世？”女法师把长发挽到耳边，皮肤居然白皙，居然保养得不错：“人心难测啊……不过像您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在意别人心里想什么，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为人处世。”

    “你认识我？”

    “黑袍、长柄镰刀，这样的装扮基地可没几个，而且……就算没有这些，我也一直都知道您。”女法师笑了笑，“您可能不记得了，几个月前，哥布林怪全面入侵的时候，一个被折断了腿的女人……所以，这是我第二次获得您的帮助。”

    牧然闻言，脑中思绪回转，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这才是那股强烈冲动的原因？

    因为曾经有过交集，哪怕自己忘记了，但记忆、或者说直觉、感知也在提醒他？所以根本与什么冥冥中的指引无关？

    “被你们救回基地后，我只得到医院简单的治疗……后来是熔火之心教会的姐妹，帮我找来高级治疗师，才将断腿驳好。”女法师简单的说了下经历。

    “后来你就入了这个教？”

    “是的，女人嘛，在生存能力上始终要比男人差了点，要想在末世过得好，只能抱团取暖，咱们教会的整体氛围还不错。”提起自己的组织，女法师脸上就露出淡淡的骄傲：“基地就这么大，都是为了生存，难免便会引起争斗。熔火之心姐妹团跟跟海洋之星兄弟会理念冲突、跟恶兽团关系也不好，为了发展信徒，大家手段尽出……反正都是些龌龊事，说出来也怕脏了您的耳。”

    “那你多注意点吧，那群人有点疯。”牧然说完，便拉了拉兜帽，准备带原野离开。

    “请等等。”女法师喊住牧然，迟疑了一下才说：“恶兽团崇拜邪物，其领域跟动物紧密关联，而且还有让野兽变强的特殊技巧，驯兽师职业者都是他们的发展对象。我知道您收留了很多流浪猫，如果不想被恶兽团吞并，最好加入一个势大的组织，譬如冒险者公会，他们必定不敢妄动。”

    “吞并？”牧然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谢谢，我会注意的。”

    说完这话后，牧然便带着原野转身离开，只是走了几步，黑袍下的青年忽然又停下，似乎犹豫了一会，又返回到女法师面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啊，不敢当，您请说。”女法师慌忙摆手。

    “唔……就是‘信仰’这个东西，真的有用吗？”牧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刚刚心中冒出的奇怪念头，思来想去，才总结成这个问题。

    “当然有，否则神为何要世人崇拜祂呢？现在是末世，又不是讲科学的时代，就算科学，尽头也是神学。”女法师露出坚定不移的表情：“而且，像我们这样的凡物，想要成为超凡存在，信仰之力就是最简单的一个途径……尽管这个途径有很大缺陷，但在获得别的途径之前，这是凡物唯一能接触到的方法。”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牧然忽然明白了，原来今晚发生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