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手在丢失目标的瞬间连停顿都未曾出现，猛地调转方向便又朝着白王闪烁的位置抓了过去。
在黑卵之中，没有任何气息能藏匿在虚空之下，除了虚空本身。
“与尔等开战？哼，尔等有何底气开口，看看脚下这片土地的生灵吧，吾等从未想过会如此羸弱不堪！”
虚空神的话语中除去愤怒之外，深处还藏着些许落寞。
当年的那场神战虽两败俱伤，各方族群都受到了严重打击，存活之数骤减，可终归还没到衰亡的程度。
光明如此，暗影亦然。
但现在呢？
飞蛾一族尚且苟活于世，虚空一族却不见了踪影，只有区区几个藏匿在寥无声息之处，还因为各种原因无法露面，这让他怎么不愤怒？！
无数时光累积而成的底蕴，却在一个插足者的手下消亡殆尽，这是侮辱！
是对古神的大不敬！
出离的愤怒使得那黑色大手再度膨胀，呈盖压天地之势朝着白王砸了下去，两相对比，后者的身形就是巨石旁的沙砾，不消前者费多大功夫就能轻松碾碎。
白王此时的神情已经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他想不到虚空神居然如此油盐不进，在有可能破坏封印的情况下也要对着自己出手。
当真是一个莽夫！
白色圆环陡然出现在他的上空，纹路构建，庞大的灵魂力量不断于其中压缩，在花纹出现后的瞬间乍放，尽数轰击在那只即将压下的黑色手掌中。
无数黑白粒子自碰撞的中心好似烟火绽开散落，再看那黑掌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凹坑，触目惊心，只是圆环的攻击并没有让它放弃压下的趋势，稍微停顿片刻后，便再度盖了下来。
白色光辉再一次闪烁，同样化作巨手朝那黑掌相拢，意图彻底将其停止抓散在身前。
两位神明之间的战斗，此刻却像是两只凡虫角力，朴实无华。
白王眉头紧锁，由灵魂力量化作的白色手掌赫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光粒消散，随之竟隐隐被黑掌散发的气息所包裹吸收。
吞噬灵魂本就是虚空最擅长的本事。
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的攻击恐怕完全威胁不了虚空神，再者如今不仅仅是法术在消耗着神力，就连萦绕在周围的虚空物质都在不知不觉中汲取着他的力量，此消彼长，加之状态本就没有恢复，落败已然是这场战斗必定的结局。
就在白掌即将消失的刹那，一轮绿芒潮汐忽地涌向白王的身前，盈盈翠色中的生机不断与那黑气中的死寂对抗，即便气息虽不如前者强大，却出乎意料的有效果。
乌恩此时已经算得上不留余力了，一边守护封印的同时还要一边援助白王，这使得她压力空前的大，而更让她无力的是，那黑掌的力量好似源源不断，不过几息的功夫就连她也要撑不住了。
好歹也是二对一，怎么只是个照面就落于下风了？
虚空神目光偏移，落到了乌恩的身上，后者一时间只觉得后背发寒，眼瞳逐渐被黑暗充斥。
“若是吾等没有记错，尔等乃是光明之下诞生的新神，承光明福荫却与外来者联手叛于光明，身为神明，尔等却与凡物一般愚昧！”
“尔等，应与其同罪！”
只见黑色巨掌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偏转了方向，径直朝着乌恩抓去，后者心里一惊，面露惧色。
她当然知道虚空神最后的那句话指的是谁，也知道祂完全没有留手的可能。
冲天绿芒顿时于她的体内爆发，乌恩剧烈颤抖着，无情地压榨着自己每一点神力，身体好似枯萎的花朵，逐渐褪去原本的色彩，逐渐萎靡。
她不再将目光看向黑掌或是虚空神，而是死死地锁定白王。
她不言，后者却明白她想说些什么。
一，驱赶虚空神，守护封印。
二，破坏封印，保有力量。
局面刻不容缓，虚空神将思考的时间压缩近无，若是拖到乌恩落败，自己也讨不到便宜，眼神回望，白王下定了决心。
这是选择吗？
对于一位神明，它当然是，可对于一位国王来说，却恰恰相反。
“如果破茧还在，兴许还有反抗的余力......”
沃姆摇头，他的力量已然无法再承载这个王国，即便强行出手，也不过是断绝圣巢的最后一抹希望。
没有国王，也就没有王国。
但若是如此就想让自己拱手奉上这片他倾注所有心血的土地，痴心妄想！
沃姆将手抬起，掌心朝着卵壳的深处——石门紧闭的密室之中。
砰——！
砰、砰、砰——！
锁链断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透过石门回荡在卵壳之中，巨大声响之下，还有一道轻微的骨裂声被掩盖其中，飘然散去。
“乌恩，走！”
沃姆双手拍地，一枚巨大的传送阵赫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脚下。
虚空神冷哼一声，头颅微扬，黑色巨掌顿时爆裂，如同一条条毒蛇向着下方坠去，吞噬着整片传送阵纹。
虽说黑卵之中尽是虚空物质，但这里同样遍布着白王的封印，若是他强行要走，虚空神也没法强留。
白芒爆闪，乌恩与沃姆二者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卵壳之中再度恢复一片寂静。
“玉石俱焚？拙劣的手段，天真而愚蠢。”
虚空神踱着不急不缓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深处走去。
他闭起了双眼，仔细感受着弥散在空气中缕缕久违的气息，脆弱却又顽强，像是一株新生的芽苗想要顶开盖压在头顶的巨石。
嗒......嗒......嗒......
矮小的身影并没有停在石门之前，而是径直穿了过去，出现在了石室之中。
这里遍地狼藉，锁链的碎块凌乱地散落在各处，石室的中央，正有一位佝偻着腰背的身影，它紧紧攥着手中骨钉，好似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兄......兄弟？”
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起了头颅，却猛地怔在了原地。
此刻，虚空神距离白的面庞，不过一指。
“孩子，虚空会给予你力量。”
古神低语，白的那对泛着橙芒的双瞳开始剧烈颤动，一缕缕黑丝从眼底逐渐向上攀附。
刹那间，尖啸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