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了个饭店，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四菜一汤。

    只不过姜父没有丝毫胃口，虽然从早饭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原本应该饿的不行，但生理上的饥饿完全被心理上的愤怒、郁闷给遮盖了。

    姜姝鹓同样没有动筷子，她倒是真的不饿，毕竟刚刚和她的小李同学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位高权重的姜父，斟酌了半天、纠结了半天，想到她的母亲不在了，现在的那位毕竟是后妈，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对她一向不太搭理，这原本应该妈妈承担的工作，现在也只能是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但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一切还是等到高考之后再说吧，毕竟高考现在是压倒一切的大事，至于和那个男生的事情，最近不让他们见面就是了，至于高考以后，那也只能高考以后再说了。

    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姜父开始执行计划，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慢慢说道：

    “姝鹓，是不是最近复习功课太累了？”

    “爸，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你知道我不喜欢绕弯子。”

    姜姝鹓一向直接、直来直去，和自己的老父亲也不例外。

    姜父这个气啊，但没办法，谁叫眼前的这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呢，看见女儿毫不避讳，很无奈的继续说道：

    “姝鹓，你现在面前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高考，在这一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很多其他的风景，甚至是诱惑，或许看起来很美丽，但这都是假象，你现在待的地方就是小池塘，等你见识到波澜壮阔的大海之后，你就会发现更美丽、更震撼的风景。”

    “也会遇到更厉害的人是吧？”

    看见父亲还在绕弯子，姜姝鹓一语中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这就是真实的情况，你用现在还不成熟的世界观、还没有开阔的眼界去观察身边的事和人，是不全面的，你现在面临的只是青春期朦胧的好感，现在看起来很美好的风景、很完美的人，当你站在更高的角度，用另一种方式去解读的时候，或许他们不过如此，你现在要做的是努力进入到更广阔的天地，开阔自己的眼界，丰富自己的价值观、世界观。”

    姜父语重心长，其实说的都对，尤其是站在一个老父亲的角度，这完全没有错，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这就是事物发展的本质。

    而且一向话语不多的姜父，也就是在面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时候，才会变得话语很多。

    黄毛少年可能会勾搭上美丽公主，但当黄毛少年进化成为国王之后，他是绝对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和黄毛少年勾勾搭搭的，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这就是现在他的角度、他的考量。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目前来看，谁都没有错，只不过是站得位置不同，看待这件事情的角度不同导致的罢了，虽然这两个不同可能产生天翻地覆的差别，但事实就是如此，谁也不能否认。

    “我考不上北大的！还有，我不觉得爱情就是要寻找更优秀的人，反而契合更重要。”

    姜同学第一次在自己的老父亲面前，坦白了自己的爱情观、价值观、人生观。

    看见女儿如此直接，姜父愣住了，表情严肃的问道：

    “不要这么早的下结论，你们才经历了多少？现在你经历的很可能就是好感，朦胧的好感。”

    姜姝鹓再次强调：

    “我考不上北大，同时这不是好感，我喜欢他，我们恋爱了。”

    姜同学再次直接的表明了一切，不留丝毫余地，宛如少年的爱情，奔放、热烈。

    姜父心中大怒，甚至感觉到了控制不住的怒气条，但还是强忍住怒气，故作平静说道：

    “他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短暂的过客，现在看起来可能美好，但肯定不能陪伴你走到终点，退一万步说，你考不上北大，上金陵大学，难道他也能上吗，再说了你如此浪费时间、不是更加远离了北大。”

    “妈妈也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即使不在一起，即使短暂，短暂的也不一定是过客，也许这短暂才是一生。”

    姜父无语、沉思。

    姜同学继续说道：

    “就算他像你说的一样普通、平凡，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和我匹配，难道我就不能和他填报一样的志愿，我的人生难道只能向上，不能向下和我喜欢的人匹配，难道和你比优秀的人在一起，才是爱情，你和妈妈是爱情吗?”

    “不，我觉得不是，你成功的向上匹配了，妈妈倒是因为爱情向下匹配了，因为她爱你，但是你爱妈妈吗？”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一直努力控制自己情绪的姜父终于没控制住，破防了打了女儿一巴掌，恰好走到门口的胡行长直接愣住了。

    “我怎么不爱你妈妈，既然你这样说，那你不也是向下匹配，和你妈妈一样，你说我不爱你妈妈，你妈妈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你的同学就爱你吗，你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吗？如果我和你妈妈的爱情是错误的，我为什么还要让你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爱情？”

    虽然被老父亲扇了一巴掌，但姜姝鹓没有丝毫退却，甚至是没有丝毫愤怒、没有失去理智，依旧只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父亲。

    而姜父，此刻好似有些非议，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女儿白皙脸上的红印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慢慢说道：

    “你说的对，你妈妈她的确错了，她不应该选择我这个穷小子，更不应该为了我和家里闹翻，要不然……现在我能理解你姥爷当年的心情了，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

    “那不一样，妈妈的不幸并不是因为选择了身世不如她的你，而是因为你变了，你从一个满眼爱情的人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向上爬的官僚，为了所谓的证明，为了所谓的一口气，你把眼中、心中唯一的妈妈丢了，你反而成了妈妈讨厌的想要那种人。”

    “好，就算你说的对，就算你妈看错了我，你就能看对别人？不求向上匹配，最起码要门当户对，人心隔肚皮，骨子里的东西谁能看得透，但是外在的反而是可以衡量的，门当户对这个几千年以来的习俗，你以为在新时代就没有其存在的道理了吗?”

    貌似都很有道理，但这恰恰是最无解的情况，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

    父女俩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