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呈祥的命大,在接连被惊雷炸顶后,还能够坚持活下来,保健医生功不可没。
在所有的罪责没有得到清算以前,恶狼不能死去!
“彪子涉嫌如此严重的罪行,并且被找到了证据。”胡一筒话说一半,实际上他并不能完全确认:贩卖人口的事情是否完全暴露。他获得的信息有限,只是知道一些关押在圆福寺的女孩子被解救了出来。
扈呈祥喝了口水,他的情绪逐渐恢复过来。
“现在就发表声明,跟扈彪断绝父子关系,支持司法部门一查到底,对他的罪行严惩不贷。”扈呈祥咬着牙下了命令。
“如此以来,扈彪便成了丧家犬了。”胡一筒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波澜不惊。扈呈祥差点背过气去的凶险并没有扰乱他的心绪。
“我不想这样!”扈呈祥忽然抬高了声音,接着又小声说道:“但不这样做不行了。不跟扈彪做切割,表明态度。首都的警察马上就会搜查到我家里来了。他们是在试探,也是在向我示威。”
胡一筒没有接话,等着扈呈祥演讲完成。
“无论我在法律层面如何做,都不能磨灭扈彪是我儿子这一事实。我的血脉,不是一纸文书可以割裂。不得已跟他做切割,对他与扈家庄园都是一种保护。”扈呈祥言语中透着老谋深算的得意,完全不在乎扈彪身上那些罪大恶极的罪行。
“还是让山沟里趴着的那些人,出来活动活动吧,现在不比从前了。”胡一统话说一半,剩下一半让扈呈祥自己琢磨。对扈呈祥而言,他退下来的时间太长了,影响力和掌控能力越来越弱。双方的角力已经到了平衡的临界点,任何一方的发力,都会造成对方大面积的溃败。
关键时候,谁都输不起!
扈呈祥对胡一统的话不置可否,没有人真正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步怎么安排。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完整计划告诉别人,哪怕跟他最亲近的胡一统,大多数时候靠猜测与揣摩才能明白。
“扈通他们已经启程了,第一站先从天龙寺开始。”
“天龙寺?有那么重要吗?”胡一统没有理解扈呈祥的意思,“长老会停摆多年,天龙寺的行动也在各方的严密监视之下,他们还能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用处可大了。”扈呈祥不打算解释。
“现在已经不比往常了。长老会即使能重新建立起来,又能号令谁?江湖帮派已经消失,黑社会小混混大兴其道。与其花大力气复兴长老会,还不如扶持像漕河帮那样的帮派组织来的实惠,高效。”
“不能这么说。”扈呈祥的话中透着些许不耐烦,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别人提的反对意见,“我自有用处,用长老会来约束住江湖上的几大门派,事情便成功了大半。”
胡一统知道再提反对意见已经没有用处,便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仿佛是自言自语,用一种平淡略显无奈的语气说道,“龙刃那边也要加把劲了,龙天魁重伤,状态滑落,谁来接他的位子你考虑好了吗?”
扈呈祥吃了一惊,“怎么?龙天罡的位置受到了挑战?”
胡一统笑了笑,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糊涂,“我认为龙天罡,从来就没有进入过接班序列。”
“不可能!”扈呈祥对他的部署安排很有信心,“我安排了多道保险,不会出问题。他接班只是时间问题。我跟老谢详细讨论过。”
“谢福建?”胡一统心中不屑,“他已经退休多年了。”
“哈哈,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老谢。”扈呈祥笑着说道,“我不是也退休多年嘛,现在还不是牢牢把控着一切?”
胡一统又笑了,对他的话心中不以为然。如果他还能掌控一切,河东省也不会失控,失了河东,等于丢了老窝。这些年在首都住的太舒坦了,忘了河东省的重要了。
“你跟他不一样。”胡一统适当的拍了一下马屁,缓和了一下逐渐紧张的气氛。
“老谢的掌控能力还是有的。他的部下,提拔的门生,在总装和总政等都还掌握着实权,无需担心。”
胡一统决定放弃劝说扈呈祥改变主意的想法,对一个固执的老人,任何反对意见都将会被看作对他的挑衅,从而惹出无名大火来。他适时转换了话题,“二公子抓紧送出去吧,在国内总归不安全。”
扈呈祥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现在蜀都很好,有林伯元看着,出不了问题。”
胡一统没有反对,他感觉一阵阵疲累袭来,让他有放手的冲动。扈家现在像一个四面漏风的屋子,他一个客人竭尽全力的补窟窿,而他的主人则不停的凿洞,凿的快,补的慢,屋子早晚会塌。听了扈呈祥的安排,他只是静静站起来,走了出去,如同狸猫般没有任何声响。
扈呈祥端起一杯茶,望着檐下的落雨出神,任凭胡一统来来去去。
风彬审讯完四个水鬼后,胡正雍的一个突然安排,他跟魅影去了一趟金陵。完事后,又顺道去金陵警备区转了圈。贺岩新晋到大师级别,心情高兴,大着胆子与风彬比划了几招,魅影点评说:继续修炼下去,他会很快再次迎来晋级。
一句话,换来贺岩的一顿酒席,政委甲树也恰逢其会参加了进来。
“贺司令、甲政委,一会有个小事要麻烦一下弟兄们。”魅影跟甲树不太熟,席间还是以官职相称。甲树也不含糊,“梅队长尽管安排。”
“金陵古玩城的羊青山等人涉嫌违法,现在不想动用金陵市公安局的力量。”
魅影没说完,甲树便说道,“羊青山等人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也给金陵市公安局公安局反应过,没有确切答复。梅队长需要多少人,我们现在就安排。”
“一个班的力量就够了。”
“好!”甲树答应的很爽快。
风彬感到好奇,“甲政委,您对金陵古玩城非常熟悉啊。”
“家里老爷子喜欢鼓捣这些古董玩器,并且还很有研究。他在羊青山的雅玩斋见过一些明代的瓷碗,一打眼便认定为珍品,不像是墓里面出土的。羊青山要价太高,张口就是三百多万。把老爷子吓了一大跳。据说,他那边同类型的瓷器还有三十多件呢。老爷子怀疑他这些东西来路不明。可惜没有证据。我根据老爷子建议,跟金陵市相关部门反应过,没了下文。再后来,雅玩斋把老爷子列到黑名单里面,把他气的够呛。”
“老爷子是金陵大学考古所原所长,得罪了人,临近退休了被撤了所长职务,”贺岩笑着解释,“闲暇时喜欢在古玩城捡漏。从精神病院救出来的金玉文老师,就是老爷子的高足。”
“玉文是你们救出来的?”甲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同事,对他们不动声色的干了自己想干却无能为力的事情,由衷感到敬佩。
“牵涉到一桩古代沉船案,需要考古方面的专业知识,所以想到了金老师。他是被人做局陷害了。羊菖蒲等人已经被抓了。”风彬笑着说道,“金老师已经恢复身份,马上就重回金陵大学上班了。”
“大喜事,我说老爷子这几天怎么那么高兴呢。来,大家喝一杯,我替所有人谢谢两位。”
众人大笑。
羊青山无精打采的在雅玩斋中呆坐,看着门外两只麻雀为争一片面包碎屑打的不可开交。也就是此时,他才能片刻时间去抛开心中的烦恼。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走了进来,一个身材挺拔俊美的女子紧紧挽着男子的胳膊,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去去去,我今天不做生意。”羊青山烦躁地挥了挥手。
“不做生意?”风彬故作惊讶,“既然不做生意,干嘛开门啊,吃饱了撑的吗?”
“我的生意我愿意,怎么着?”羊青山耍横,“我今天不想做生意,就想着看院子的雀儿打架,不行啊。”
“哎吆,羊老板,好大地脾气。”魅影故意用娇滴滴声音说道,“我们也是老朋友推荐过来的,有几件货想从羊老板这儿过,没想道羊老板脾气真大。”
一通软糯甜腻的输出,对面的糟糠男没了脾气,“谁推荐的?”
“李大虎,江湖人称虎哥!”魅影脸上笑意盎然,传奇杀手表演起来,媚杀众生。风彬感觉自己身上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羊青山脸上浮现出笑意,眼睛在魅影的胸前来回扫描。
“你们有什么货?”
风彬从背包里面掏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面是宣纸包,打开宣纸包,是一只明代小瓷碟,四寸左右口。
“羊老板,掌掌眼吧。”风彬微笑着。
羊青山拿起放大镜,一寸一寸的把瓷碟研究了一遍,足足有十分钟,说道:“赝品,民国仿制,五百块。”
“羊老板,你这就有些欺负人了。你上下嘴唇一碰,我明代的东西就成了赝品,你五百块入,然后三百万出?”
羊青山对三百万很敏感,“愿意卖就卖,不愿成交就走人。我没工夫跟你磨牙。”
“呵呵,”魅影笑着说道,“虎哥当时可不是这么推荐的,说羊老板怎么有眼光,怎么痴迷热爱古玩之类,看来都是假的。彬哥,咱们走。”
羊青山对风彬没好声气,一是因为心里烦,二是因为嫉妒魅影挎着风彬的胳膊,一直不松开。
“你这就是假的,真东西咱有,价值连城的宝贝,我有这个数。”羊青山卖弄地伸出了三根手指,变相炫耀自己地身价。
“三个?不算多。”风彬故意装山炮。
“切,说出来吓死你,是三十!”羊青山转身去里屋取东西,嘴里不高不低地骂了句,“真是山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