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礼死去了,死在一场离奇的车祸中。一命换一命的报复,让扈呈祥与西南王这一对曾经关系最铁的上下级,彻底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西南王在筹划报仇,扈呈祥也暗戳戳的出手,一对亲密盟友,最终撕破脸开始肉搏,拳拳见肉。
在首都发生的一切事情,出乎了风彬和魅影对事态发展的预判,迫使他们不得不准备调整行动计划,以配合首都总部可能采取的行动。
“姐,咱们可能需要修改一下计划,狗和狗咬起来了,我认为上级一定会有所行动,你觉得如何?”风彬看着手中的内部资料,用红蓝铅笔在上面做着标注。
“我十分不解的是,为什么龙天罡会把扈呈祥揍了,他不是扈呈祥的人吗?一个办事的奴才怎么会痛揍自己的主子呢?难道他要弃暗投明?”魅影不知道龙天罡暴揍扈呈祥的原因。
“狗之所以会咬狗,都是因为争一块肉。他们一定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才互相撕了起来。龙天罡一定是看到扈呈祥失势,认为他要完,才大了胆子,做出胆大妄为的事。换做一年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风彬目光深邃,神情无奈,“如此一来,他的形象又正面了几分,对他展开调查会更加困难,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指控龙天罡是对我们下黑手的人。很明显,如果我们这样说,包庇他的人一定会拿这件事说是。我认为他是被酒蒙眼,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对扈呈祥下了狠手,清醒过来后,又找扈呈祥赔罪。”
风彬猜对了。
“如果你是扈呈祥,你会怎么对付龙天罡?”魅影抛出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风彬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猜测扈呈祥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展开报复,被自己的狗子咬了,实在是太伤自尊的事情。一旦处置不当,扈家就会崩塌。”
“那会怎么报复?有哪些手段呢?”魅影继续追问。
风彬摇摇头,“我不知道现在扈家还有多少牌,我们在西川待得太久了。”
“你说,王孟礼的死,跟扈家有没有关系?”
“不好说,发给我们的内部资料说,车祸当天,王孟礼在扈呈祥家中盘桓了一天,期间两人还喝了酒,一起吃了午餐。按理说,王孟礼算是酒驾。虽然被停职调查,社会影响还在。”风彬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总感觉,王孟礼的车祸,与扈呈祥有着某种联系,只是我现在还捕获不到这种联系是什么。”
“行动计划要调整吗?”
“临时不用!”风彬下了决定,“这两件事情发生了有五天了,上级还没有来新的指示,就意味着不用我们参与首都的事情,继续向滇云出发,我们的目标依然是西南王。”
两人正讨论着,叶光远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简罗山的通缉令,“大哥,嫂子,从街上看到的通缉令,通缉简罗山,现在的泰山派掌门。”
“哦?”风彬感到好奇,虽说泰山派在与天龙寺的火拼中大伤元气,死亡惨重。以简罗山为首的那些为人看家护院的泰山派弟子,并没有波及到。忽然对他发出了通缉令,意味着什么呢?想到此,他问道:“因为什么事情被通缉?”
“他是杀害金陵缪是龙缪神医的嫌疑犯。”叶光远回答道,“缪神医被杀时,大哥和嫂子好像也在附近。”
风彬遗憾的说道:“我们去晚了一步。这件事情,还要跟金陵那边联系一下。一会我问一下贺岩……最好问一下宋中强。”
“你不要分心,我跟河东那边联系吧。”魅影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姐,强哥现在是河东省纪委书记了,原金陵市公安局长郭战兵接任了河东省公安厅长一职,郭厅长一开始就负责缪是龙的案子,找他更合适。一忙起来,忘记强哥已经高升了。”
“郭战兵?”魅影一愣,虽然跟他有过交集,但是印象不深。“是自己人吗?”
风彬想了一下,“不好确定。在强哥眼皮底下,相必不坏。”
魅影笑着说道,“我先跟强哥联系,探探底细。”说着,到一边去给宋中强打电话去了。
伤心欲绝的西南王在处理完成王孟礼的丧礼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滇云。此时他才感觉自己安全了。在首都的日子,他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搞得他步步惊心,时刻不得安生。从血与火中杀出来的老人,很快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放诸脑后,他要为儿子报仇,并把仇家坚定的锁在了扈呈祥身上。主观理由是:王孟礼在扈呈祥家待了一天,车子停在了扈家庄园一天,他们有充足时间做手脚。
“父亲,”王仲礼看着陷入沉思的西南王,声音轻微。他被免去西南军区司令员一职后,虽然调查已经结束,结论尚未出来,他借着大哥王孟礼的死,请长假回滇云陪伴王自重,“在扈家,还有咱们的人吗?”
西南王轻轻摇摇头,“安插的人不多,一个黄绯若,在缪是龙出事后没多久,也暴病死了。我们的眼线断了。”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些什么,猛拍了一下额头,“我们大意了!黄绯若也是死于车祸。真是太凑巧了。难道只是巧合?”
王仲礼顺着父亲的思路,说道:“应该不是巧合,我记得当时因为西南燃气的事情,我们跟扈家争得不可开交,缪是龙死后,扈家的态度忽然软化下来,答应了咱们的条件。没多久,黄绯若就遇上了车祸。”
西南王出神地看着在外面晾衣绳上的吵闹的麻雀,仿佛是看自己的子女,长女因病去世,长子又遭遇车祸,现在王家只剩下一个眼前的王仲礼这根独苗了。他心中长叹一声,说道:“仲礼,你要多注意安全呢。”
王仲礼一愣,没料到父亲会如此回答,“父亲,我会注意的,您也多保重身体。”
王自重点点头,“把孩子们都送出去吧,都送到瑞士去,尽快去办。”
“父亲,有这么严重吗?”
西南王沉重的点点头,“我看,你最好也出去。现在风向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首当其冲。扈家快撑不住了。下一个是谁?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这些年,我跟在扈呈祥的身后,替他鞍前马后的冲杀效力,身上的标签过于明显。虽然这几年我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效果甚微。回想起来,真是不值啊。”
王自重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一向忠心耿耿,为他左突右挡,拼上半个性命为扈家效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小心谨慎,曲意逢迎,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他竟然鬼迷心窍,把刀砍到我的头上,可恨该死。”
“父亲,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王仲礼见父亲气愤地捶了一下花梨木地茶桌,把茶杯中地茶水震洒一地,急忙温言相劝。在他心中,对于兄长的死可谓五味杂陈,心情复杂。他为兄长的死感到痛苦,一想到下一代,他心中又感到幸运。王孟礼家两个儿子都接近长大成人,而自己一儿一女,都还小。如果王孟礼还在世,王家偌大的产业必然会由长子继承,即使现在王孟礼辞世,长子长孙的机会也很大。每想到此,他恨不得扇自己一记耳光,转念之间,又放下抬起的手,给自己找好心安理得的托词借口。
“我不出去,就在家里陪着父亲。”王仲礼决绝的说道,“我已经跟上级辞职了,卸甲归田,有父亲买下的田地,我能养活一家老小。”
西南王有些错愕的看着王仲礼,“这事情你没有跟我讲。”
“只要有扈家在捣鬼,我的仕途到头了。”王仲礼神情郁郁,“虽然现在上面开了口,弄个无用的闲职,虚度余生。与其处处吃瘪,还不如回来,孝敬父亲来的痛快。”
王自重长叹一声,“你比孟礼更适合在官场打拼。我曾经对你们也寄予厚望,你们也没让我失望。这是我的失误,如果当初把你放进部里,必然是另一番境遇。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孟礼心高气傲,自认为才气过人。面对着那些老奸巨猾的人精,他撑不住半个回合。有我和扈老鬼在后面撑着,他勉强在国防部呆着,这些年,他级别越混越低,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唉!”
听了父亲对王孟礼的评价,王仲礼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大哥所处的环境比我的更复杂。西南军区在您的安排下,没有人敢跟我叫板。所以,您也别太苛责大哥。”
西南王无奈的摇头,“你大哥如果有你的一半,王家也不至于此。一步错,步步错啊!孟礼家的两个孩子,更是顽劣浮浪,难堪大用。你回来也好,抓好孝静和孝元教育,孝文孝武兄弟俩,算是废了。”
王仲礼心中大喜,依然开口替孩子们辩护,“孝文和孝武虽然顽劣了些,还是好孩子,大哥忙,抽不出时间管教。大嫂对他们也过于溺爱。咱这样的家庭,花钱大手大脚,也不算是大毛病。我会替大哥严加管教。古人说‘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骥,小疵难免。’父亲,您要求太高。”
“哼!不要提谢家那个女人,孟礼的事情,坏就坏在她身上。”
看着父亲怒气冲冲地把怒火倾泻到大嫂谢思剑身上,王仲礼识趣地闭上了嘴。当初要不是为了王谢两家的政治联姻,王孟礼与谢思剑不至于各自抛弃恋人,强行捏合到了一起。
强扭的瓜不甜,根源在于王谢两家的利益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