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沉,珩儿的小脸蛋粉粉嫩嫩,呼吸均匀,已然睡熟。
宋昭月轻轻地将手指从珩儿的小手中徐徐抽出,示意奶娘抱他去东厢房安置。
绿珠跟在奶娘身后,寸步不离。
虽说奶娘乃裴明绪悉心遴选出,身家清白,其一家老小亦居于燕王府内,然宋昭月终是不放心,不愿珩儿独与奶娘相处。
如今绿珠、朱缨、白瑾皆轮流守着珩儿和奶娘,确保珩儿跟前都有她信得过的人跟着。
奶娘和绿珠走后,屋内只剩下宋昭月和裴明绪两人。
宋昭月走到裴明绪身边,轻轻环住他的腰,将靠在他的怀里。
“殿下,这个‘瑾’字封号,是怎么一回事?”她仰起头,柔声问道。
裴明绪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此乃你诞下珩儿之嘉奖。”
“皇子侧妃获封号,实乃独一份之殊荣。日后,定不会有人小瞧于你。”
“我原想着等珩儿满月宴时,圣旨能到。可惜,圣旨来得还是迟了。”
宋昭月嫣然一笑,“此刻收到亦无差矣。”
她足尖轻点,于裴明绪唇上落下蜻蜓点水之吻。
“多谢殿下为妾身请封。”
她心下明白,若不是裴明绪请封,景景熙帝怎会赐此封号于她。
有此封号,待日后归京,与诸王妃命妇往来应酬,料想亦无人敢小觑于她,届时可省了不少麻烦。
她才不乐意那些王妃在她面前耍正室得威风,她又不是她们府中侧妃。
裴明绪臂弯收紧,将宋昭月紧紧揽于怀中,欣然受下这甜蜜一吻。
俄顷,他反客为主。
良久,宋昭月方得解脱,朱唇微肿,气息有些不稳。
裴明绪看着宋昭月迷离的眼神,眸色渐深,声音低沉沙哑。
“仅……仅一吻,就想…想抵了谢礼?”
“一吻怎可足够?”
宋昭月看到裴明绪危险的眼神,想起他禁欲多月,心中一慌,立刻就想转身逃跑。
裴明绪怜惜她身子,自她出月子后,二人未曾敦伦,而今出月子已半月有余。
看样子他是不愿意再忍了!
这禁欲数月的男人,她这小身板,委实难以招架。
然而,此时想逃,已然迟矣。
裴明绪长臂一伸,将宋昭月打横抱起,径直朝内室的床榻走去。
“跑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
宋昭月像只受惊的小鹌鹑,将头埋进裴明绪的胸膛,不想看他。
君虽非虎,然此夜,甚于猛虎,令人生畏。
无命休矣!
裴明绪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帐幔缓缓落下,遮住了内室旖旎的风光。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静谧无声。
翌日,晨光透过窗棂洒入,满室生辉。
珩儿的啼哭声将宋昭月从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只觉浑身酸痛,仿若被车碾过一般。
裴明绪早已不在身旁,她竟丝毫不知他何时离去。
昨夜……禁欲数月的男人,委实难以招架。
珩儿的哭声愈发响亮,宋昭月忙唤人进来。
绿珠抱着哭闹不止的珩儿匆匆入内。
幸好昨夜裴明绪体贴,抱着她沐浴更衣后才歇息,否则眼下,实在难以见人。
宋昭月接过珩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哄着。
许是听到了母亲熟悉的声音,珩儿渐渐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小脸上满是委屈。
绿珠在一旁解释道,“殿下吩咐不让人扰娘娘安寝,小公子醒来后,奶娘怎么哄也哄不住,一直哭闹,想来是要寻娘娘呢。”
宋昭月闻言,怜爱地亲了亲珩儿的小脸蛋:“珩儿乖,这么小就知道寻娘亲了。”
许是被宋昭月亲得高兴,珩儿破涕为笑,露出粉嫩的牙床。
宋昭月和绿珠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昭月抱着珩儿,轻声细语:“珩儿,都怪你父王,以后娘亲早些起来陪你。”
绿珠不经意间瞥见宋昭月领口露出的点点红痕,俏脸一红,却掩不住眼底的喜悦。
殿下宠爱娘娘,这是好事。
她盼着娘娘和殿下恩恩爱爱,琴瑟和鸣。
宁华居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刘悦莹颤抖着双手,自福顺手中接过那纸休书。
薄薄的一张纸,却重若千钧。
其上字迹苍劲,力透纸背,昭告着她与燕王府,与燕王,彻底了断。
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滴在休书上,洇出一小片墨痕。
是喜?是悲?
她茫然,竟难明此刻心绪究竟是喜是悲。
然,活着,总归是幸事。
相较幽禁深闺,乃至日后病榻缠绵,为他人腾位,此休书,或已是最佳归宿。
她用锦帕轻拭泪痕,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福顺公公。”
福顺躬身,“三姑娘言重了。”
刘悦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起伏的胸口。
她的东西早已收拾妥当。
早在将那封折子交给燕王的时候,她便差人着手收拾。
她心明如镜,知此日终会来临。
今日,拿了休书,她便可以离开了。
刘悦莹的目光落在早已收拾妥当的箱笼上,淡淡一笑。
“往昔,我与宋侧妃同赴云朔,如今我将辞行,欲与她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