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绪接过礼单,随意翻了翻,笑道:“这些礼单,月儿做主即可。”
宋昭月黛眉微蹙,略带迟疑道:“妾身初次拟定王府礼单,恐有思虑不周之处,还请殿下过目一二,如此妾身也好安心。”
“月儿初次操办,纵有疏忽,又有何碍?”裴明绪将礼单置于案几之上,目光落于宋昭月身上,语气温柔,宠溺之意尽显。
“有我在,一切皆可担着。”
“妾身既是第一次备年礼,自然要办得漂漂亮亮,不落人话柄。”宋昭月浅笑,嗔怪看了裴明绪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
裴明绪爽朗一笑,“既如此,我好生看看,定让这年礼漂漂亮亮。”
他拿起礼单,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细细瞧了起来。
“若有人收了年礼还敢说不好,我便遣玄甲军登门,问其究竟何处不满。”裴明绪忽然开了个玩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眼中笑意盎然。
宋昭月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下,岂有如此送礼之理?”
“哼哼,月儿如此辛劳,若有人不领情,那自是要分辩分辨。”
说完,裴明绪这才遂敛了神色,认真地瞧起宋昭月拟定的礼单,逐条细看,不时点头。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那深邃而专注的面庞,更衬得其英气逼人,俊美绝伦。
宋昭月悄然坐于一侧,眸光盈盈,凝视着他,心间悄然泛起丝丝甜意。
她希望裴明绪这风华之姿长盛不衰,毕竟每日睁眼便得见这般容颜,心境亦会明媚几分。
良久,裴明绪看完礼单,赞许道:“月儿所拟甚佳。”
“今岁府库充盈,年礼不妨再加厚些,较往年添至五成,月儿意下如何?”裴明绪语带豪迈,提议道。
宋昭月略一沉吟,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
加到五成,约莫多出万两白银。
不过今年府里盈余颇厚,倒也使得。
此乃她初次操办年礼,年礼较往年丰厚,众人自会念她的好。只是明年要广开财路,争取明年年礼至少不能比今年差。
眼下羊毛业正红火着,想来明年府里的银钱不会比今年少。
“殿下所言极是。”她点头应道,眸中闪过一丝欣喜。
裴明绪悠然将礼单搁置一旁,长臂一伸,顺势揽过宋昭月那纤细的腰肢。
“今岁年礼这般丰厚,看谁还敢说不好。”
他眼神一转,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旋即,一把将宋昭月抱起。
“月儿,夜深了,该安置了。”
宋昭月瞧见裴明绪的眼神,心中一凛。
今晚……不妙。
恰在此时,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传来,瞬间划破那满室旖旎。
“哇——”
宋昭月忙不迭地轻推裴明绪。
“殿下,快放妾身下来。”
裴明绪满心无奈,只得缓缓将宋昭月放下。
珩儿这小胖子,今夜入睡颇早,可偏偏这个时候又要来坏他好事。
眼下醒了,又要寻月儿!
宋昭月匆匆理了理衣裳,扬声唤道:“进来吧。”
俄顷,绿珠怀抱哭闹不休的珩儿匆匆步入。
“禀殿下,禀娘娘,小公子方才突然醒了,啼哭不止,奴婢怎么哄都哄不住,想来是要找娘娘。”
宋昭月伸手接过珩儿,小家伙立刻停止了哭泣,转而破涕为笑,仿佛刚才的哭闹只是一场幻觉。
宋昭月在榻上坐下,令绿珠打来温水。
她细致地为珩儿擦拭着小脸上的泪痕,又抹上特制的婴儿润肤面脂。
珩儿乖乖地窝在宋昭月怀里,小手紧紧握着拳头,咯咯地笑着。
裴明绪看着赖在宋昭月怀里的小胖子,无奈地轻叹一声。
这小家伙,近来愈发黏着月儿,已然数次坏他好事。
待这小胖子年岁稍长,定要好好教导于他,身为男儿,怎可终日缠着娘亲。
宋昭月轻缓拍着珩儿,柔声哄着他入睡。
烛光摇曳,映照着她绝美容颜,更添几分母性柔光。
裴明绪瞧着眼前这一幕,心间涌起一股暖流淌过。
或许,等小胖子再大一些,再生个像个月儿的小闺女也不错。
唯愿小闺女莫要似这小胖子般缠着月儿。
......
腊月中旬,凛冬的寒气裹挟着雪花,飘落于云朔城的大街小巷。
燕王府的马车,满载着包装精美的礼盒,辚辚驶出王府。
车轮碾过皑皑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一首欢快的迎新曲。
这些,便是燕王府一年一度备受瞩目的年礼。
宋昭月特地嘱咐过,务必在腊月二十之前将所有年礼送至各府。
率先收到年礼的,乃是裴明绪麾下重臣和心腹将领,以及与燕王府交好的燕北世家。
礼单之上罗列的诸般物品,观之无一不是精心准备,更兼今年加厚了五成。
收到年礼的府邸,无不欢喜雀跃。
下人们小心翼翼地将礼盒收起,生怕磕着碰着。
各府的主母们,则仔细翻阅着礼单,脸上笑意盈盈。
“今年燕王府的年礼,比往年更丰厚了。”杨府中,杨夫人抚摸着柔软的羊毛线。
“可不是,这羊毛线可是稀罕物,极为紧俏。”身边的嬷嬷附和道。
于收到年礼的人而言,燕王府的年礼,不仅仅是礼物,更是一种荣耀,更代表着燕王对他们的认可。
收了年礼,便意味着在燕王殿下那里挂了名。
消息传开,那些未收到年礼的人家,自然是无比失望。
“今年怎么又没收到燕王府的年礼?”钱夫人面色阴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许是……燕王府上事务繁忙,一时疏忽了?”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疏忽?我看是老爷的差事办得行!””钱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夫人息怒,兴许明年就好了。”丫鬟连忙劝慰道。
钱夫人冷哼一声,心中暗暗盘算着,明年定要督促老爷在燕王殿下面前露脸。
寒风凛冽,雪花飘舞。
燕王府的马车停在了任府门前。
任金宝赶忙搓动着双手,口中呼出团团热气,满脸堆笑,亲自疾步迎了出来。
“哎哟,辛苦管事了,快快里面请!”
“任老板客气了.......”
待恭送燕王府之人离去后,任金宝旋即高声招呼一众下人:“快,速速抬至祠堂去!”
沉甸甸的礼盒,皆被稳稳抬进了庄严肃穆的祠堂。
任金宝神色虔诚,恭敬地上了香,口中念念有词:“列祖列宗在上,务要保佑燕王府昌盛荣华,庇佑我任家……”
留下些许年礼中的精致吃食供奉于祠堂神龛之前,任金宝又命人将剩余年礼小心搬至正院。
任金宝的妻子陈氏,满心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礼盒。
只见其中所盛,乃是一匹美轮美奂、仿若流淌着华彩光芒的宫缎。
陈氏轻轻摩挲着光滑无比的料子,直喜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哎哟,我的老天爷呀,这……这难道是出自宫中出来的东西吧?”
她委实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用上宫里出来的东西。
“老爷,您可得加把劲好好效力,若明年收不到燕王府的年礼,妾身可唯你是问!”陈氏叮嘱道。
“一定一定!”任金宝脑袋如捣蒜般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精光,“我定当跟着燕王府好好干,说不定日后我任家将来就改换门庭了!”
任金宝的儿子任进文,则抱着一个礼盒,爱不释手。
盒子里面是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
“爹,这…这是宫里内造的?”任进文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印记,语气中满是兴奋。
“正是,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任金宝笑着说道。
“爹,”任进文突然想起一事,满怀期待地问道,“燕王府每年皆会举办新年宴会,达官贵人受邀前往,咱们家可有帖子?”
他眼巴巴地望着任金宝。
“新年宴会帖子?”任金宝一愣。
“是啊,要是能去燕王府的新年宴会,我回漠北书院后,便可有谈资了!”任进文一脸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