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谙如实回复着，“好多了。”

    之前传闻沈总孤傲自持，原来私底下也是另一副样子，此刻对他嘘寒问暖，大多都是因为唐心的缘故。

    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朝唐心望去，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柔和，“你说你把念一和邀月带回家去了，它们没给你添麻烦吧？”

    沈书尧回头望了望唐心，“这……啊。”

    唐心嗓音清淡，径直说道，“没有。”

    她对中午的事闭口不提，沈书尧也没再做什么修饰，自己找位置坐到一边。

    隔了一会儿唐心又问道：“医生说什么时候出院？”

    俞谙看着她道：“还说不准。”

    唐心垂眸思索着什么，抬头对着沈书尧使眼神说道，“你不是说公司还有事，既然病人已经看过了，要不你先回去忙？”

    “嗯？”沈书尧很意外，好端端叫他出去做什么，有什么悄悄话是他不能听的。

    难不成这两人还想背着他干点别点。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还是想着算了。

    沈书尧点头道：“哦好，我先下去。”

    沈书尧离开后，病房里剩下的都是那件事的知情者了。

    俞谙似乎看出来她的顾虑，问道：“你有话要说对吗？”

    唐心不想让沈书尧知道这事，这才故意支开对方。

    其实从俞谙叫出她曾经的名字，并且她也确定了俞谙身份后，她就不再怀疑俞谙的那些话了。

    她只是一开始并不能接受自己出现这个意外，这样的意外也是“失败”的一部分。

    可是都不重要了。

    想明白后她开口说：“是，我想知道那个病毒的来龙去脉。还有你说它被封存过，是什么意思？”

    唐心第一次听到病毒的时候，内心是激动不安的。而她当初仅仅是面上表现出冷静而已，其实当时的她甚至都忘了去了解更多细节。

    如今冷静下来了，便想知道更多所谓病毒的信息。

    俞谙跟夏邱相视一眼，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夏邱接话道：“说起这个病毒得追溯到十几年前，最开始它是在我们的国家3号研究所进行研究的，但后面因为一些不知名原因中途叫停。后面研究所发生事故，病毒样品以及相关数据报告和文献，都被转移到四号研究所进行了封存。”

    “什么事故？”唐心挑眉追问道，神情里带着严肃。

    夏邱如实回答：“那事我不是很清楚，当初我也只是听几个前辈偶然提起过。至于那些陈年的数据报告我是在半年前才有机会见到，这也就是当初我在收治你时，为什么能觉察出不对的原因。”

    “我也推测过是否就是那次意外导致的泄露，可是按照时间推断，那时的你都还没有出生，所以……根本不可能。”俞谙缓缓分析道。

    唐心却不这么认为，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原因，但有时候最狗血的就是真理也说不定。

    她看向俞谙，问道：“万一是有人趁乱盗取了部分样本，转送到了国外，并且投放到了G国战场。我这三年基本都在G国，那边治安不好后来又是战乱，受伤是很平常的事。只有这个可能了。”

    俞谙听到她的话，不由皱了皱眉，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到了她说的那句“受伤是很平常的事”上。

    所以这几年她一个人在国外经历了什么？当年又为什么消失得这么彻底？这过去十一年里，他竟然错过了这么多。

    俞谙的内心弥漫出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心脏平白被挖掉了一块肉，又被人匆匆按了回去。

    破损的地方既不能好好的恢复，又没有让他就此失去生命。

    只是这么吊着，难受着。

    荆渺不知何时替唐心搬来一张椅子，她没多想顺势就坐下了，像是习惯使然。

    她想了想又继续问道：“转存的时候接收方是否核对过，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小道消息？”

    俞谙的家世非同一般，或许有机会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一定，唐心是这样想的。

    但俞谙啊了一声，拉回思绪，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似乎很快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只见他张开嘴唇缓缓道：“时间太久了，那时我的年纪还小，不曾留意过这些。”

    唐心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只好沉默不语，另思索着其它东西。

    空气一时间陷入沉寂。

    俞谙见她眉眼间有苦恼的样子，开口道：“其实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时间太久，牵扯进的人太多，即便是当年相关项目的普通研究员，现在也差不多做到了管理层，受限比较多。”

    俞谙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如果调查的动作太大，病毒泄露的事暴露，多半会引起社会恐慌。我怕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便是你。”

    俞谙的目光轻轻的落在唐心身上，没有任何攻击性，也没有任何窥探打量之意，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娴静，隐隐中还带着一丝痛苦和关怀。

    唐心内心深处惊讶于这样的发现。

    可不知怎的，唐心却仍然觉得他这样坦然柔和的目光有些灼目，让她不敢直视太久，外表只好装作在思考。

    俞谙还在说着什么，但其实她都听不太进去，只是尽力在抓关键词。

    他提到的仍然是病毒。

    这个病毒坏就坏在它发作后对运动神经的攻击性太强，但目前唯一传播途径就是血液传播，这算是唯一可控的地方。

    俞谙此时此刻最担心的还是唐心，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但他也不是一点良知都没有，甚至不顾社会安危的人。

    他能保护唐心不去感染到普通人，却没办法控制和消灭她体内的那些病毒。

    对于这一点，他总是很自责，尽管自己在生物研究领域帮不到她什么忙，却总觉得自己亏待了唐心。

    少年时期的那份愧疚感，似乎一直延续到了成年后。

    哪怕在唐心的记忆里，他已经变得模糊不堪。

    哪怕唐心因为一些他不得而知的原因，不愿和他相认。

    可他除了等待和守候，没办法责怪任何人，因为本身失约的就是他自己。

    这是他最后的补偿方式。

    “我明白。”唐心的声音有些低落，想起跟自己一同回国的那批人，她皱眉道：“其他人，和我一样从G国回来的那些人恐怕也需要……”

    不管唐心愿不愿意面对，这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一旦证明病毒被应用于战场，那对于几个国家来说是很严重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