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泽铭家，面谈的两兄弟。

    定了定神，何泽铭一把抓住了弟弟的手，你见到她了吗？现在什么情况？……

    何长青说我要回答你哪个问题呢，坐下来慢慢聊吧，我正好也要给你说一下，希望你拿主意呢。

    哥你坐，稍安勿躁。

    何泽铭只能眼巴巴看着弟弟再次落座，端起来咖啡喝了一口，又欣赏着咖啡杯上精美的图案花纹。

    “长青，你见到她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说说吧。”何泽铭可怜巴巴地苦着一张脸，他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吴小琴出现不来找他，而是找何长青呢？难不成是何长青主动找的吴小琴吗？他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啊。

    这弟弟当年还小，他有这么多的心事和城府吗？何泽铭一直认为弟弟当年对自己的那段历史完全不知情，看来是低估了何长青的智商和情商。

    可是，吴小琴，怎么能和何长青联系上的呢？昨天陈珊可还在追问他关于吴小琴的消息呢，那不是通过陈珊，什么情况呢？他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的。

    “哥你别急，人我也没见到。我是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起先还以为是骗子的那种诈骗电话呢，我都没接，后来无意间接听了来电，她说自己是当年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叫吴小琴。”何长青慢慢一五一十道来。

    何泽铭紧张得不得了，一个字都不想错过。她，到底还是出现了。

    “她说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你要用陈珊的血液去给你现在的小女儿当药引子，哦，陈珊，你大女儿，这个你知道了吗？你又是怎么得知的呢？还打陈珊的主意？”何长青正讲着，忽然跑偏了，自己评判起兄长的行为。

    哎呀，你好好讲她说的，我怎么做的一会儿我跟你说，你别打岔！何泽铭急得声音都劈叉了。

    哦，何长青觉得自己都癔症了，这两天遇到的事情都匪夷所思的，害得自己讲话的条理性都欠缺了。讲到哪儿了？哦，大女儿、小女儿。

    “吴小琴说她坚决不同意你这么做，希望你赶紧停下来让大女儿去救小女儿的愚蠢行为，否则她就去找陈珊阻止这件事。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我也是闹不清楚具体情况，这不是才找你来了嘛！”何长青讲完了，眼巴巴看着哥哥，他也不知道哥哥遭遇的一切是什么个情况。

    “那你说刚才来找我先去医院给小冰交了费，那是见到了你嫂子吧？都到了医院你没理由不上楼的，没跟嫂子说什么吧？”何泽铭心里对李萱充满了抱歉，她是被动卷入的，这两天的心理阴影面积是太大了，着实让他心疼。

    何长青说你担心的都发生了，嫂子也知道我有吴小琴的电话，她要求见见吴小琴，我说我不能不经过你和吴小琴的同意就让她们见面，这对吴小琴也不公平。

    哦，何泽铭搓了搓脸，好，何长青这做法还算是有脑子。吴小琴什么情况也是听长青说了，具体的情况还得这俩当事人见面互通有无吧。对，还有陈珊。她一心想见到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个要给女儿一个交代吧。

    想到这个优秀的陈珊，何泽铭的心都抖了。他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遥望着远远的江景。外面的水其实是条河，名字却叫春江。

    这个季节，是不是快霜降了，何泽铭没概念了，只知道天是冷了，江州的风都带着寒气。寒光照铁衣。唉，真想穿越到古代，哪怕是战场上的一名兵士，视死如归也好过现在的处境吧。如坐针毡。身为刀俎。

    命悬一线，却又命不该绝。何泽铭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词语，没有一个可以准确描述出他的心境。

    乱。

    他默默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叹了口气。往事的风，终于还是吹到了江州。

    哥哥脸上神情严肃，何长青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长青，你来。”何泽铭指着窗外的江面，“你小时候在梅家坞，是不是也总是偷偷去水边玩？”

    可不是嘛，何长青小时候最喜欢疯跑，反正父母在外面打工，总也不在家，祖父母顾不过来，他有无限的自由。

    “我小时候有一次掉水里了，是吴小琴救的我，她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她。还是她告诉我说，是你的同学。”何长青老老实实回答。就是那次，他第一次见到吴小琴。后来，也是因为有了这一面之缘带来的注意，他才发现了吴小琴与哥哥之间的情感关系。

    何泽铭脑子里闪过当年的画面。

    吴小琴告诉他，弟弟掉水里的事情，那会儿的吴小琴才不过是个体重只有八十多斤的少女，瘦弱单薄，他吓了一跳，吴小琴自己把长青从水里救出来，这想想都后怕，也许一个不小心，两个人都会永无天日。老家的那条河，每年都要淹死几个人，有不知道深浅的小孩也有深谙水性的大人。

    吴小琴不让他去找弟弟的麻烦，说长青就是个小孩，吓坏了，答应再也不来水边了，而且自己也答应了长青不告诉他的，不能让小孩感觉救他的那个姐姐背叛了他。

    ……

    “长青，你把她电话给我，我联系一下，咱们一起去见见她吧。”何泽铭说。

    何长青有点犹豫，要不要先联系一下人家，看看琴姐的意思呢？

    也行，何泽铭理解弟弟的感觉。

    “那我现在就打给她。”何长青拿出手机，给吴小琴打电话。

    吴小琴秒接电话。

    这两天她睡得少，吃得也少，眼见得原本就瘦削的体型更苗条了，冯敏还开玩笑说：“吴阿姨，您这怎么这两天仙气飘飘的感觉呢，是不是又瘦了？”吴小琴只能笑笑说自己消化不好，可能代谢的问题吧。冯敏还说羡慕她，要是自己到这个岁数，能有吴小琴的身材就好了。

    她哪里知道吴小琴这食不下咽的滋味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是长青吗？你好。”吴小琴定了定心神，不卑不亢接听了何长青打来的电话，她也想赶紧知道陈珊那个事情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琴姐，你好，我现在，和我哥在一起。”何长青字斟句酌，“我把你联系上我的事情跟我哥说了，他想见见你，当面说一下关于陈珊的事情，也想了解一下你现在的状况。我说问问你的意见，虽然我也觉得你们最好当面见一下，但是尊重您的意思，你什么看法？同意见面吗？您别担心，我可以跟着我哥一起来，算是第三方见证人，您就不用有担忧我哥哥和您有什么不愉快，比如看法不一致再吵起来那种。”

    “可以见一面，我在别人家里做事，我要是出门需要提前请假，一般白天孩子们去上学了我时间就自由一些，下午五点之前，我跟主家说一声请个假都没问题的。谢谢你长青，你一起来最好，我倒不是担心和你哥哥吵架，他不会的，那个性情估计不至于判若两人，但是你在，我们可能不至于那么尴尬。”

    吴小琴逻辑思维很清晰，表达流畅，何长青没见到多年后的她，也在脑海里刻画了一下她大概的形象，应该是那种人淡如菊的瘦高个儿的中年女性，举止优雅从容，做事不紧不慢、有条不紊那种。

    “那这样的话，琴姐，我问一下我哥哥的时间，再看一下我自己的课表，咱们三个时间对在一起能都比较空闲的找一个时段，我再通知您，咱们确认一下就见一面吧，这么多年了，我们也都很想知道您过得好不好。”何长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