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太说到做到，她亲自去高家了。

    何家发生的事，外人或许不知其中，可是高家是姻亲，她都时刻关注莫家，不可能不知道何家的事情。

    都没说上门来探望，何氏作为亲闺女，更是面都没露。

    莫家夫妻还看望了一下，送了些补品，弟妹抓着莫老太太哭诉，逼着人家吐口让莫氏回来，还是她赶紧拽开让莫家夫妻离开。

    何老太太啥也没拿，空手去的，到了高家，板着脸，要见何氏。

    高老太太还拿老一套来应付何老太太，何老太太眼皮都不抬，也不回应她。

    刚才把该说的都说了，不听这个不要脸的老虔婆废话。

    何氏来了，还带着她小闺女。

    先给何老太太行礼，接着拿出手帕擦泪。

    “我知道我大哥病了，我日夜睡不着，恨不得立刻回去。可是我家小女偏偏身子不舒服，我实在是走不开。”

    何老太太关心道：“我瞅着她身子单薄，原来是病了。是哪一日呀？你也不回来说一声，好歹娘家派个人来看看。”

    何氏听堂婶说她女儿身子单薄，暗自咬牙，问女儿何时病的，她算着大哥生病的日子说了。

    何老太太哦了一声，对高老太太说道：“我堂婶说那天她约了你去莫家。”

    她呵呵笑两声，“亲家心宽，孙女儿都病了还能去别人家做客。”

    高老太太瞪了儿媳一眼，陪笑道：“我想着也不是啥大病，小儿一年哪个没有几次吹了风咳嗽两声？”

    何老太太又对何氏说道：“好在不是大病，我看现在也大好了，你娘在家天天念叨你，想你想的不行，我这次来就是接你回去，伺候你娘几日。”

    说到这儿又转头看向高老太太，“亲家，你也是有闺女的人，我也有闺女，咱们上了岁数，平时还好说，这生病的时候，就想见亲骨肉。

    “我看亲家是个和善人，我堂嫂也说和亲家像亲姐妹一样，不像我闺女嫁的那个人家，有一年我生病，我那个亲家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以夫家为重，在娘家你就是客人。亲家，你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吧？既然他这么说，那我就去衙门，讨个公道。亲家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不会像我那个亲家那样。”

    高老太太能说我就不让儿媳回娘家看望？

    就算这个何家宗妇不如衙门讨公道，去见高家宗妇评评理，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只好让何氏跟着回去。

    何氏之前在婆家硬气了一段时间，可是亲娘被夺了诰命身份，大哥又中风，婆婆对她一顿好骂，说连累她没法和莫家来往。

    何氏又夹着尾巴了，埋怨娘家人总是让她难做。

    何老太太让她回娘家，这会她不想回去，所以找了女儿生病的借口。

    没想到堂婶嘴皮子厉害，婆婆不是对手，让她跟着回去。

    蒋老太太见到女儿先是一阵嚎哭，接着就是痛骂莫氏。

    何氏不耐烦说道：“娘老糊涂了吗？现在谁不巴结莫家，我婆婆都让我想办法和大嫂搞好关系，娘只图自己痛快就没有为我们着想过吗？”

    蒋老太太一愣，每次她抱怨儿媳，女儿都跟着一起抱怨。有的时候是女儿回娘家抱怨，她跟着女儿说，这次女儿竟然不向着她了。

    她伸手拍打女儿肩膀一下，“你这个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你了，我为了你不惜得罪你大嫂，文梁有怨言，我训斥她向着你，这会儿你戳我心窝子！”

    何氏躲开，见母亲说话漏风，皱眉道：“娘以后少出门，让人笑话。”

    蒋老太太一拍大腿准备哭嚎，何氏站起来说道：“娘哭吧，我去看看大哥。”

    蒋老太太一把抓住女儿，问道：“我问问你，你的牙在哪里做的？让那家来一趟，娘这样吃啥也不香，说话难受。”

    当初何氏也被五芳斋的女掌柜打掉了两颗牙，她回娘家问母亲要的银子去镶的牙。

    何氏说道：“明天我去一趟，我还没问娘呢，谁这么大胆敢打娘？”

    蒋老太太就说了莫家给她下套，太后娘娘的堂嫂让人打的。

    何氏一愣，她见过王太太，当时不知道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

    她抱怨道：“娘真是老糊涂了吗？你回来之后，我婆婆不都跟你说了吗？大嫂娘家和太后娘娘的娘家认识，再一个你就是去，你叫上我一起去也行啊，就这么贸然上门，人都认不清，认不清人你去了也别说大嫂的不是啊，还当着大嫂在娘家人面前，还敢踢太后娘娘的侄女。难怪，娘的诰命身份没有了，让我婆婆笑话我，说混到这个地步还不如她呢，怎么让我在婆家抬头做人？”

    蒋老太太气道：“你光想到你在婆婆家怎么做人，就没想想你娘？就没想回来看看你娘你大哥？我贴补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

    何氏理直气壮说道：“我怎么对娘了？我儿女不管回来看娘，还让我怎么滴？娘当初要好好对大嫂，大嫂能搬出去住？”

    蒋老太太指着女儿说道：“你都知道，可你就没回来看一眼？你别忘了，是你娘和你大哥这么多年给你撑腰，不然你婆婆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何氏说道：“娘都知道为何还气病了大哥？大哥被降职还不是娘得罪了太后娘娘的娘家人？我婆婆指着我的鼻子笑话我，说就那个娘家你回去不怕受牵连高家还怕受连累。

    “娘要是真为我好，为何不在莫家跟前忍着？为何不为了大哥和我去莫家陪笑脸？我婆婆还知道回回给娘赔笑脸，娘连我婆婆都不如？我恨不得去伺候大嫂也不想回来伺候娘，免得大嫂看我不顺眼。”

    蒋老太太指着女儿的手直哆嗦，这二十年，她听女儿的，为难莫氏，又为了补贴女儿，让儿子教训莫氏。

    到头来女儿竟然这样指责她。

    “你没良心，你没良心呀……”

    何氏和母亲耍横习惯了，她不退一步，继续说道：“我婆婆还说娘没良心，她要是有大嫂这样的好儿媳得供起来。娘怎么不像我婆婆那样？害得我现在左右为难，不是娘，我能和大嫂不和？我去大嫂那，门都没让我进，还不是因为娘！”

    蒋老太太耳朵嗡嗡的，看着女儿和自己很像的脸，脸上是抱怨，是怨恨。

    女儿没回来看她，倒是去看莫氏。

    这就是她亲闺女！

    蒋老太太一下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