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和菜都已经蒸好了，底下隔了层水保温，上边用笼屉盖住，端上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李令皎看了一眼这些准备好的饭菜。

    有蒸出来的红薯，煮在一起的菠菜、芦服，清蒸的大白菜。

    临走的时候，阿桃还给她装了几袋子的红薯粉，和用红薯粉做出来的丸子、粑粑。观云认不出这些，也就没有动。

    她早上的时候和诸葛真走的早，什么都没来得及吃，现在也的确有些饿了，举起筷子，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观云，忍不住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好呀。”观云应了一声，就紧挨着李令皎坐下了。

    李令皎自己还没吃，先挟了一筷子的菠菜给她，“你来尝尝这个吧。”

    观云不认得菠菜，只觉得，这菜蒸熟了之后，看着碧绿碧绿的，就十分有食欲。只是仙姑还没吃一口，她也不好意思先下嘴，“仙姑你不吃吗？”

    李令皎挟了一筷子，当着她的面给吃下了。

    观云一双眼睛盯着她，语气更多了几分期待：“仙姑，今日的菜，味道还好么？”

    李令皎已经猜出了菜是她做的，也不愿意让她失望，轻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其实味道真不怎么样。

    主要是烹饪方式单调，除了煮就是蒸，再加上这个时代的盐又都苦涩，加在菜里面，非但没有令菜增色，反而吃起来多了点而苦味。

    观云自己吃了一口，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吐出来终究是不雅观的，只好咀嚼两下吞了下去，有点儿不高兴地：“不如仙姑从天上带来的饭菜好吃。”

    这不是废话么。

    李令皎心想：她每次掏出来的自热米饭，里头加了不知道多少的科技狠活，肯定好吃啊。

    观云心里却一阵挫败。

    她服侍仙姑起居，仙姑扭扭捏捏就是不愿意；想要从饮食方面下手，又完全比不上仙姑从仙界带来的食物。

    她好像真的没什么用……

    李令皎默不作声地将饭菜吃了大半，然后才抹了抹嘴，说：“已经不错了，仙界的饭食，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毕竟这是一个连味精、酱油、料酒都没有的时代。

    观云心里终于舒服了点儿，见李令皎吃饱了，才谈及正事：“仙姑，您不在的这两天，朱先生将舰长私库里所有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列做了账册，你要不要看看？”

    “私库？”

    “是呀，”观云指了指被李令皎放在旁边的小手炉，说：“这就是从私库里找出来的。”

    那个手炉在观云看来，做工实在是很一般，甚至刚被翻出来的时候，她都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

    不过这儿实在是过分的穷，就算县长收刮民脂民膏多年，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也没有几样，至少是入不了观云这个从小在世家长大的舞姬的眼的。

    最后，她几乎是捏着鼻子，在里面挑选了几样能用上的东西。

    李令皎并不知道这些，她还怪好奇县长有些什么好东西，站起身说：“干脆就一起去看看。”

    朱有序瞧着跟着仙姑从坞堡回来的诸葛真，眼里多了些明晃晃的嫉妒，尽管身为师兄弟，他还是忍不住酸言酸语的刺了诸葛真几句。

    “师兄真不愧是得了师父的真传，无论是算卦占卜，还是打马架车，都是一等一的厉害，难怪能获得仙姑如此青睐。”

    诸葛真一直知道他小心眼，当下也只是淡淡笑了一声：“是呀，那只能怪师弟这些年过得太自在，连如何驾车都忘得差不多了。”

    朱有序觉得很不公平。

    他为仙姑做了那么多，就连县长都亲手杀了，为什么感觉仙姑更加倚重只会耍嘴皮子的师兄，对他的态度便颇为冷淡呢？

    朱有序只能将之归咎为，诸葛真此人狐媚惑主，若非是他太过谄媚，又怎么能获得仙姑的青睐呢？这一次更是跟着仙姑，去了牛家村那边。

    牛家村可是仙姑一开始来的地方，诸葛真能跟着过去，是否说明仙姑的心里，已经十分信任诸葛真了？

    朱有序心里其实知道，自己和诸葛真是师兄弟，几乎是绑定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日后仙姑麾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还有可能会分成多个派系，他和诸葛真简直天然是一个派系。

    但就是忍不住嫉妒！

    诸葛真看他眼睛都快嫉妒得滴血了，心里也是无奈。

    世人都说女人容易嫉妒，实际上男人嫉妒起来比女人更厉害。

    他看着朱有序，语气温和，劝解道：“如今有才干的人少，仙姑只是拿我当车夫用，这个管理处理事务的事，不都交给了你吗？”朱有序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不过听人肯捧着自己说话，心里还是熨帖了不少，“只是看我在这城里经营多年，对这儿了解罢了。”

    他说到这儿，又忍不住睨了一眼诸葛真，“仙姑可是快要启程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仙姑当然不会只留在这儿，她回了一趟牛家村那边，估计是为了安那些人的心，随后便要启程去别的地方继续救治瘟疫了。

    诸葛真点了点头，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外界的百姓们，现在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里。”

    朱有序冷冷地哼笑一声：“再怎么样的水深火热，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么？天底下的百姓何其多，总不会有死绝的那一天。就如同田地里的野草一般，火烧不尽，风吹又生。”

    诸葛真敛目说：“若是百姓们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也好。”

    朱有序说：“今日你来当皇帝，明日他来当皇帝，无论是谁做皇帝，百姓们的日子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那……若是仙姑呢？”只迟疑了几息，诸葛真问出了声。

    朱有序愕然，“什么？”

    诸葛真没有重复，他知道他听清了，一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朱有序，不言不语。

    朱有序睁大了一双眼睛，说：“你疯了，仙姑是个女人啊！”

    在朱有序的构想中，仙姑是降世的神女，她是来济世救人的；若是皇帝昏庸无能，那神女会辅佐一位明君上位，平定天下之后飘然而去。

    这才是符合古往今来传说的走向。

    完全不包括，仙姑自己做皇帝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