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呆子!你怎地如此糊涂?!”
见鄂尔泰领着几个旗丁,骑着高头大马走了,望着鄂尔泰那趾高气昂的背影,伊哈娜便气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转头对韩林大声嗔斥。
韩林向她摊了摊手,先是帮贾天寿把散落在地的柴火拾掇在一起,捆了背上,又将摇摇欲坠的贾天寿搀了。
“要是凑不齐粮,你便自去鄂尔泰家领刀!”见韩林不理自己,伊哈娜更气了。
“那是自然。”韩林无所谓地道。
“你说什么?!你你你……我不管你了!真是气死我了!”伊哈娜被韩林的话噎的够呛,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狠命地喘着粗气。
“韩林,看来你已经想到办法了。”乌苏见韩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挥手打断了想要继续说话的伊哈娜。
见乌苏也来发问,对于还要充当自己保护伞角色的乌苏,韩林暂时还不敢怠慢,拱了拱手答道:“达旦大人,今日我们在山上猎了一头熊。而且还是一头罕见的白熊。”
“哦。猎熊这件事可不简单,况且你俩还没有激达枪。”乌苏听到这,大概就明白韩林为什么胸有成竹了,而对于两个人能够猎了一头熊也感到十分惊讶。
“对对对!那熊可凶了,但是最后还是死在了我们俩手上,阿玛,你说我们俩厉不厉害?!”伊哈娜也明白了韩林要做什么,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大声对乌苏炫耀。
“厉害!厉害!”乌苏慈爱地抚摸着伊哈娜的脑袋,不住地夸奖道。
“不仅猎了熊,我们还抬到参哩。”伊哈娜在身上摸索了一阵。
直到韩林将包着人参和泥土的树皮递给她,这才想起来,在韩林背上时这些东西都交由韩林保管,脸色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红晕。
“就是有些小。”伊哈娜撇了撇嘴,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错了,这季节你们能碰上就已经不错了。”乌苏呵呵笑道。
“阿玛,一会拿剩下的那块猪皮,连着这参一起炖了参汤给你喝。”伊哈娜一边搀着乌苏往院子里走,一边高兴地对着乌苏说道。
韩林见状,也搀着浑身都是伤的贾天寿往里走,没走几步,就被伊哈娜看见。
伊哈娜回过头,有些厌弃的看了贾天寿两眼,对韩林道:“让他自己走!狗奴才竟然丢了主家的脸面!”
韩林无奈放开了贾天寿,让他自己一瘸一拐地走。
贾天寿属实有些冤,他见家中柴火所剩无几,便想献一献殷勤,跟乌苏说了一声,便拿了斧子在林子砍了一整天的柴。
一天下来,把柴房都快堆满了,几近黄昏他将最后一捆柴背在身上,往家中走。
可没想到刚刚走到家门口不远,就遇到了鄂尔泰,鄂尔泰想给乌苏一个下马威,这才寻了个由头对他好一阵抽打。
不仅没讨到好被人一阵毒打,还落了主家的埋怨,真是卖力不讨好。
……
“韩林!”
夜半时分,此起彼伏地呼噜声,萦绕在柴房内久违的月光透过木条缝隙,清冷的在柴房的地上撒了一汪。
累了一天正在沉沉睡梦当中韩林,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叫他。
他坐立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借助月光在昏暗当中,看到贾天寿仍然睁着双眼,便问道:“贾大哥,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贾天寿痛得实在是睡不着,身上的伤虽然都未伤及筋骨,可那股子火辣辣地疼痛却是实打实的,便直挺挺地躺着,望着屋顶发呆。
他刚才也隐隐听到一声喊,便道:“韩兄弟,我刚才确实好像听到上屋乌苏主子在叫你。”
“韩林!”
又是一声。这下韩林确定了,确实是乌苏在叫他,而且让韩林有些惊讶地是,一直以来都看似波澜不惊、稳坐高台乌苏喊他的语气竟然有一丝慌乱。
哪怕在鄂尔泰上门催粮逼宫夺权的时候,都没出现这样的情形。
“出事了。”韩林心想。
韩林和贾天寿赶紧从乌拉草上起身,见贾天寿因为疼痛慢吞吞地,也不管他,便径自进了正屋。
路过外屋时韩林踢翻了一个盛满水的木槽子,但是他来不及管,又推开了里间的门,借着月光便看见乌苏坐在抗下的地上,揉着伤腿。韩林将他搀起,扶着他坐在了南炕上。
见韩林进来,乌苏赶忙吩咐他道:“韩林,你去看看伊哈娜,她好像中了邪。”
韩林进屋时就听见伊哈娜正在一声接着一声地吟唤,他赶忙从西炕上找了油灯点了,然后来到伊哈娜睡着的北炕。
借着油灯一照,韩林就看见伊哈娜双眉紧蹙,脸色苍白,原本粉嫩的红唇,此时也已经干裂没有了血色。
不仅如此,伊哈娜还在接连不断地说着胡话,一会叫阿玛额涅,一会又叫阿哥的,甚至韩林还听到了他的名字。
韩林伸手摸了摸伊哈娜的额头,感觉异常烫手。
“怎么样?伊哈娜她是不是中了邪?”乌苏焦急慌张地问道。
伊哈娜是他快四十岁才得的女儿,过了五六年她额涅便过世了,因此乌苏一直将她视为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此情此景,不由得他心里不急。
“老大人,我看小大人应该是受了风寒。”韩林答道。
韩林想了想,今日伊哈娜抬参时耗费了巨大的精神心力,而遇到的白熊也让她受了惊吓,最后鄂尔泰上门逼宫又让将她给气到了。而几件事解开,又让她悬着的心放下。
这弦要是一绷着还好,一松下来难怪会害了病。
“这可怎生是好?!”乌苏更加焦急了,此时贾天寿也推门进来,乌苏见状便对他说道:“扶我过去看看。”
坐到北炕后,乌苏也伸手摸了摸伊哈娜的额头,他心中更加慌乱,便对韩林道“韩林,你披上衣服,扶着我,咱们去找萨满大人回来看看。”
无怪他这么着急,毕竟这个年代,退烧药和消炎药都没有,小小的一场发烧感冒就很有可能要了人的命。即便不致命,烧的久了,脑袋也会烧坏,变得痴傻。
“达旦,你先别慌,萨满大人在不在屯子且先不说,这深更半夜的万一出去摔了,再受了寒也容易病倒,我来想想办法。”
在脑海当中搜罗了一圈,韩林心中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