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上听到莞妃有孕的消息后,打起几分精神,看向皇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果真吗?”
皇后点点头:“午后郡主去永寿宫看望胧月,正巧碰到温太医去诊脉,一查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胎象也十分稳固。”
说完,皇后又小心的出言安慰道:“十阿哥出了事,皇上心里难免悲痛,可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除了心痛以外,竟还有一丝轻松。
潜意识里,皇上还是相信十阿哥与自己命格相冲一事,兴许因为自己一直避而不见,没有被十阿哥刑克,才使得十阿哥自己冲了自己。
皇上吩咐皇后将后事处理好,便起身离开了春禧殿,直奔永寿宫去。
莞妃本是派了小允子去通知皇上,小允子打探到十阿哥之事,匆匆回来向莞妃回禀,自然也没有来得及将莞妃有孕一事告知皇上。
莞妃听闻十阿哥突然夭折,心下愕然,不免觉得惋惜,料想皇上现在正伤心,便打算晚一些再将自己有孕一事告诉皇上。
突然听见皇上来了,莞妃还有些诧异,不做多想,赶紧起身行礼相迎。皇上直接拉起莞妃的手免了礼,有些疲倦的坐在榻上。
莞妃倒也不敢冒然开口,坐在另一边,将茶递给皇上:“皇上喝口茶,平复一下心绪吧。”
“你知道了。”
“是,臣妾听闻十阿哥之事,心中万分悲痛惋惜,更担心皇上,因此事心中难过伤了龙体。”
皇上坐起了身子,拉过莞妃的手,有些关怀的说道:
“你有着身孕,还是不要想这些事,只好好安胎便是,嬛嬛,咱们的孩子,一定不能再出任何事。”
莞妃还挺吃惊,皇上的消息倒是快,转念一想便猜到,应当是皇后向皇上告知此事。随即柔声对皇上说道:
“是,臣妾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胎儿,不叫皇上担心。皇上折腾了一天,想必还没用晚膳吧,不如在臣妾宫里,陪臣妾一同用晚膳可好?”
皇上默许的点了点头,吃过饭便直接留宿在了永寿宫。
文嫔醒过来后,得知十阿哥已经被皇后安排下葬,说是下葬,因为是早夭,并没有什么仪式,只草草了事而已。
而皇上,不仅没有看一眼十阿哥,连自己的丧子之痛也丝毫没有在意。转身就若无其事的去了有身孕的莞妃宫中。
愤怒、不甘、伤心……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吞噬着文嫔的心,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无情地刺痛着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文嫔紧紧地笼罩其中,令她感到无法呼吸,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文嫔的恨意到达顶峰。她恨皇上的无情,恨太医院无用,恨苏清福能帮别人逢凶化吉却不肯救自己的儿子,恨皇后以天象之说让皇上对十阿哥生了嫌隙。
还有莞妃,自己的儿子没了,她却有了孩子,明明是她的孩子刑克了自己的孩子!
文嫔目光瞬间变得阴郁又狠辣,是的,自己绝不能现在倒下,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
另一边,皇后料理完十阿哥之事,心里也难免有些感慨。文嫔可恨,但幼子无辜。若不是她当时百般阻拦不让苏清福诊治,或许十阿哥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但愿莞妃的身孕能让皇上早些从十阿哥夭折的悲痛中走出来。”
皇后叹了口气,苏清福却总觉得这话熟悉的很。飞快的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为何会有熟悉之感。
当初富察贵人被松子撞小产时,莞妃就被诊出有孕,以至富察贵人对莞妃心存怨恨,闹出长街罚跪一事。
如今文嫔丧子,莞妃又在此时有了身孕,偏偏文嫔也是富察氏一族,还在刚入宫时也被封为富察贵人。
一想到这,苏清福倒觉得有些巧合的离谱,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莞妃和富察氏这是天克啊。看来有时间,还要提醒一下莞妃对文嫔多加小心。
毕竟自己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被文嫔记恨至今。如今文嫔刚失了孩子,莞妃却有了身孕,还不得被她记在小本本上画圈圈重点关照啊。
莞妃这一有孕,永寿宫又热闹了起来,惠妃时时来陪莞妃说话,各种点心精准投喂。皇上和皇后也各种赏赐,内务府流水般的往永寿宫送吃送喝送用,苏清福没什么事也来永寿宫凑热闹,跟着蹭点心吃。
永寿宫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春禧殿却一片萧条,无人问津,似已被众人遗忘。
文嫔因丧子之痛尚在病中,然而无论是宫人还是内务府甚至太医院,都因皇上许久不来春禧殿,在心里猜测文嫔已然失宠,自然怠慢了几分。
也正因此,文嫔宫中吃食用度被克扣,太医院也不肯给开好的药材治病,一直拖拖拉拉持续了三四个月,文嫔的身子也没见好转。
相反,因伤心过度和病痛折磨,文嫔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鸷,再不复往日风光。
只有文嫔自己知道,若非靠着心中的恨支撑着自己强吊着一口气,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转眼间入了冬,莞妃的身孕也已经有近七个月了。初雪降落,皇上照例在毓庆宫设家宴。文嫔早早便已经开始准备。
虽然宫中份例被克扣,但好歹也是有些私房的,塞了些银子过去,做了件新衣,又取了些胭脂水粉,便让侍女为自己好好梳洗打扮。
文嫔已经有大半年几乎没有出自己宫了,连人都少见,更别说见皇上了。感受到自己身子越来越差,文嫔便将这次家宴视作最后的机会。
什么争宠,什么家族荣耀,文嫔都已经置之脑后,丝毫不在意。
无论如何,莞妃的孩子绝对不能顺利出生,她的孩子,就应该去给自己的儿子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