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的语气略显停顿：“假如我所求的真理，造成了我自身信仰的覆灭……这是什么问题？”

    37连连摇头，这比重塑访客提交的习题本还要令她困惑。

    37：“我信仰的就是真理，为什么真理会因为真理覆灭？

    如果是我之前算错了，那么就再来一次！下一次，下一次我总会算得更好。

    毫无犹豫的回答，门前的法官也为此多了片刻的沉默。”

    6:“如果真理的本质就是没有真理呢？”

    37摇了摇头说道：“唔，那不也还是一种真理吗？虚无也依然是一个确定的答案，不是吗？

    为什么你说话像210一样？你真的是6吗？37显然对这番诡辩一般的对话失去了耐心。”

    她恼怒地盯着6，不确定这是否是某种捉弄人的把戏。

    6的眼眸微抬直视起了37道：“……那么，我换一个更具体的问题，你可以把它当做寓言故事来听。

    在通往真理的道上有一扇门。假如打开这扇门，你就能获得你索求的真理。

    而同时，它也将造成你熟悉世界的覆灭。——你会打开它吗？

    37眨了眨眼睛，让答案再次准确，坚定地脱口而出。”

    37：“——当然！如果世界会因为真理而改变，就说明之前的世界错了，不是吗？

    假如那的确是真理，为什么要让正确为错误让步呢？”

    维尔汀心中一颤貌似想到了什么。

    6先是沉思随后开口道：“……我明白了，那么，作为通过问答的奖励，我将这个术式赠予你。

    它能帮助你跨越与伟大存在交感时的灵性鸿沟。”

    一只镶着金边的卷轴，被守门人递给此次答题的胜利者。

    而胜利者只是拧紧了眉毛。

    37感慨道：“这就结束了？你甚至没有问出一个真正构成问题的问题！看吧，维尔汀，我就知道6只会走个形式，维尔汀？”

    维尔汀的语气微颤着：“……不，37。我想这个问题……”

    6：“37。”

    6突兀地开口，打断了对话继续。

    6：“我还有一句箴言要告诉你，这不是出于6的立场，而是我个人……一个曾经名叫“亚齐”的人。

    我们都读过苏格拉底的故事，真理与政治并不相容，——置身事外的智慧，与亲临其中的苦难，你只能选择一个。

    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不要忘记今天的回答。”

    领袖离开了。

    这是场不甚满意的问答游戏，她撇了撇嘴，但仍然把战利品紧紧握在手中。

    圆心的入口向她们敞开，这场试炼的前方依然迷雾重重。

    37：“快走吧，维尔汀，我们还没抵达迷宫深处呢。”

    ——真希望下一关会有趣一点。

    过了半晌……

    37轻微的喘着粗气自豪道：“嗯，果然没什么难的！就和妈妈告诉我的一样。

    这只是个游戏，就像打水漂、跳房子、科塔博斯……我一直很擅长游戏。

    噢，是那扇门！维尔汀，我们就要抵达迷宫深处了！37志得意满地拍拍手，将又一道解开的谜题抛诸身后。”

    同行者的脚步却远不如她雀跃。

    维尔汀眼眸下垂保持沉默

    37自然也看到这一幕疑惑问道：“——维尔汀，你怎么了？自从见到6后，你就变得很沉默。

    可你是数字0，不是数字6，你不应该和他进行通分！”

    维尔汀解释道：“……不，我只是在想……机会只有一次，你已经想好一会儿要问什么问题了吗？”

    37：“当然，是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维尔汀：“……关于流溢“本质”的问题，是吗？”

    可以预想到的回答。

    对于这座小岛的居民来说，关于本质的问题，从来都是一切问题中最为重要的。

    本质通达一切，相比起来，其它所有都是现象世界的碎屑。

    尽管它不像“免疫研究”那么迫切，但得知“暴雨”的本质也会对研究有所帮助。

    ——更何况，它事关于一切迷雾的真相。

    37轻摸下巴思考道：“嗯……关于本质的问题是很重要。可是，我们总有一天会发现它的。因为它就在那儿，不是吗？”

    “嗯？”维尔汀疑惑的回应

    出乎意料地，37并没有第一时间肯定。

    37：“我一直在想星锑上次说过的话……即使真理已经近在眼前，但倘若不是亲自求证来的答案，她宁愿选择放弃。

    这就像捂住耳朵，不去听取德尔斐神庙的神谕——果然是无理数的想法！

    可是，她也是对的，不是吗？没有任何一条教典规定不能这么做。

    也许她会掉队，会分心，会慢一些，但最终我们都会抵达真理……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

    维尔汀：“……所以，你不准备直接询问关于“本质”的问题？”

    这一次，她点了点头。

    37：是的，我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问题！

    一个一劳永逸解决这儿危机的问题，一个能自“流溢”中打捞起所有人的问题！

    尽管没有那么深远，但它也是个好问题。”

    维尔汀只是轻轻一叹：“……我明白了，那么，我想我就在这里停下了。”

    37一听这话不禁惊叹：“——嗯？”

    她转过身来，微微睁大了眼睛。

    37：“维尔汀，你也要像星锑一样半路折返吗？可你是0，不是无理数……！”

    维尔汀打断道：“不，我就在这儿等你，哪也不会去。——只是，你应该自己去推开那扇门，这是你的问题，你的证明。

    我会在这里见证。如果有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提供帮助。”

    37：“——可是，你不向无限定者提问吗？你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不是吗？”

    维尔汀：“不……我已经不需要问了。你想问的那个问题，那个能够自“流溢”中帮助所有人的问题。——就是我现在最想问的问题，37。”

    37歪着头，疑惑在她脸上稍纵即逝。

    她很快便理解了，一如既往。

    37：“——我明白了！你选择当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就像奥林匹克竞技场的第三种人。智慧的选择，也符合数字的0的特性！

    她不假思索地转过身去，进入了最终的试炼大门。”

    37摆了摆手道：“那，等会儿见，维尔汀!“

    维尔汀：“……嗯，等会见，37。”

    深呼吸，放下手中的箱子，在心里温习那道熟悉的咒语。

    此刻维尔汀不禁喃喃自语：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吗？如果……也许，我还能在这里撑起一把伞，又或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