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一样,半个时辰的谩骂后,那一支骑兵便是有条不紊的撤退。
项小满和张峰依旧守在那个山坡上,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上阳关前的动静。这一守便又是两天,情况如故,王越领兵间歇的在关下叫阵,上阳关的守军一如既往地坚守不出,双方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
“这仗打的,怎么跟过家家似的?”张峰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每天都这么叫来叫去,也不嫌累得慌,我这听得都替他们嗓子疼。”
项小满淡淡一笑:“你的干粮还有多少?”
“够吃一天。”张峰检查了一下包裹,说道,“不过,水昨天就喝完了,咱们要是还等的话,得再去补充一点。”
正说着,王越又带兵来至关下搦战,二人见怪不怪,并未有太多反应。
项小满的目光始终不离那片密林,观察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密林中的伏兵似乎有点太明显了,半夜埋伏居然还有火光,这是生怕守军看不到吗?”
他刚一说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猛地扭头看向张峰。
张峰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你,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项小满一脸凝重:“你说,那些伏兵在林子里的意图是什么?”
“你说呢?”张峰撇着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等着突袭了,总不能是在种菜吧?”
项小满被他这话给气笑了,心说自己平常已然很不着调了,可只要一遇上张峰,角色便立马转换,自己倒成了稳重之人了。
“要不你去帮他们松松土吧!”项小满翻了个白眼,“你见过深夜埋伏还点着火把吗?”
张峰一怔,抬头向密林中望去,看了一会儿,目光又移到城关之上。
“难道……”张峰沉吟道,“贾淼是故意暴露伏兵的?”
“先别提贾淼了。”项小满微微皱眉,沉声说道,“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我们在这守了快五天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双方的主将。”
张峰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按理说,这种级别的对峙,双方主将应该都会露面才对。”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在这里。”项小满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在这里?”张峰疑惑地看向项小满,“那他……”
他刚一张嘴,立刻明白了项小满的意思:“难道他……”
与此同时,冀州,曲阳郡。一支大军正趁着夜色向南急行军,中军有一将,身穿细鳞甲,头戴札甲盔,正是本该出现在上阳关的贾淼。
“将军,咱们这么绕道冀州,会不会耽误了战机?”廉澄有些担忧地问道。
贾淼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身旁的廉定邦却开了口:“战机不是等来的,而是创造出来的。方令舟现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阳关,我们从冀州出击,正好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廉澄点了点头,往后军方向望了一眼,脸上依旧难掩担忧之色:“各地府兵临时凑成的大军,也不知这战力……”
“放心吧,各地府兵虽然羸弱,但罗刺史派来的两万冀州边军,可称得上精锐之师,而且方令舟也想不到我们会从冀州出击。”贾淼打断了廉澄的话,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王越能以疑兵之计拖住上阳关,咱们便能深入豫州腹地。”
廉澄闻言,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不安依旧没有完全消散。毕竟战争充满了变数,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同一时间,曲阳郡南,豫州界抬云关内,方令舟正与一众将校观察着大厅中间摆放的一个沙盘。
“将军,斥候来报,贾淼的大军已经离开曲阳郡,正向豫州进发。”一名军士单膝跪地,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方令舟点了点头,沉声道:“很好,继续探查敌军动向。”
斥候领命退下,方令舟淡淡一笑,对着身旁的将领们说道:“到底是一介书生,善政而不知兵,自以为能出其不意,却不知我们早已洞察了他的动向。”
“主公,敌军已至,我们接下来如何应对。”王英问道。
方令舟微微一笑,手指在上阳关与抬云关两地指了指:“两地相距近五百里,贾淼不到六日便已赶至,可见他行军之急迫……”
“劳师远征,定然疲惫。”方令舟顿了顿,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王英,今日卯时初刻,你领三千轻骑,故作巡视之态与贾淼大军偶遇,而后迅速撤离,他为防暴露行迹,定会派军追击,你万不可与之交战,只管纵马逃离。”
“末将领命。”
方令舟微微颔首,又指着一处矮坡:“庞广陵,你领步弓手五千,携带火油,于此坡后设伏,待贾淼追击之时,放过前军,扰其中军,若可以,烧其粮草辎重。”
“是!”
方令舟又指着矮坡南边七八里外的一处山谷,说道:“朱朝贵,孙冈,你二人各领本部兵马,隐藏在山谷两侧,待王英反攻之时迅速合围,切断贾淼的退路。”
“是!”众将齐应领命,而后迅速离开,各自准备去了。
一时间,厅内就只剩下两人。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永芳微微皱眉,谁都知道首战的胜败至关重要,方令舟却迟迟不给安排任务,明显还是信不过他,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方令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永芳的身上,他自然看出了对方的不安,微微一笑,说道:“陈永芳,本将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陈永芳闻言,顿时精神一振,连忙拱手道:“请主公吩咐。”
方令舟走到沙盘前,指着一处距离曲阳郡不过三十里,名为沁河的地方,沉声说道:“此河是贾淼大军南下的必经之路,我要你领一万兵马,连夜赶至此地,设下埋伏。记住,不要轻举妄动,待贾淼大军过后,拆掉浮桥,等他溃败之时,你再率军掩杀,务必要将贾淼大军拦在河岸。”
陈永芳愣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这一阵的重要与危险,也知道这是方令舟在考验自己,同样是在给自己一个证明忠诚的机会。
“末将定不辱命。”陈永芳单膝跪地,接过令箭。
方令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道:“此战关乎全局,你务必要小心谨慎。贾淼虽是书生,却不可小觑,他能被任命为平南将军,必有其过人之处。另外,万万提防冀州边军,咱们尚不知是何人为将,当心功败垂成。”
“末将明白。”陈永芳抱拳应道,随即转身离开,点齐兵马,连夜赶往沁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