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淼和廉定邦的目光同时转向廉澄,眼神中带着询问和期待。
“敌军沿路设伏,显然是想打乱我军的行军节奏,消耗我军兵力。”廉澄沉声说道,“如果我们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军,很容易再次遭遇伏击,拖慢时间。”
“你的意思是?”贾淼问道。
“绕行!”廉澄说道,“眼下我军是在冀、豫两地之间,方令舟之所以能沿路设伏,是因他可以从抬云关出兵。但是,他无法进入冀、雍两地,与其连日谨慎行军,倒不如北上冀州,在进入雍州,而后直达上阳关。”
“此计可行!”廉定邦眼前一亮,当即赞同,“取己之长,攻敌之短,方令舟可以依地势设伏,咱们也可依地广选择行军路线。”
贾淼微微皱眉,斟酌着计划的可行性:“北上冀州,再入雍州,路程虽远了一些,但也确实能减少许多风险……可如此一来,粮草补给线便会拉长。”
“将军勿忧。”廉澄宽慰道,“将军奉命假节,可代行天子令,各郡县皆有粮仓,完全可以就地补给,待破敌之后,再上书朝廷便可。”
贾淼沉默不语,静静权衡着利弊。方令舟的狡猾,确实使直接增援上阳关的路上充满了风险,而从冀州绕道,再入雍州的路线虽然迂回,却能有效避开敌军的伏击,确保大军安全到达。
“好,就依此计。”贾淼下定了决心,看向廉定邦,“廉将军,即刻传令,调整行军路线,取道冀州,入雍州直奔上阳关。”
廉定邦领命,立即着手安排部队的行军事宜,而后便领五千兵马先行,与沿途各郡县取得联系,令各地主官全力配合行动。士兵们虽然疲惫,但得知可以避开敌军的埋伏,士气也有所回升。
夜幕降临,贾淼大军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行军方向,向着冀州进发。
另一边,方令舟正在抬云关内等待着前线的消息,他虽然设下了重重伏击,但还是有些担心贾淼会识破他的计谋。
“主公,陈将军、曹将军求见。”一名亲兵进来禀报。
“让他们进来。”方令舟说道。
陈武和曹从安匆匆进入议事厅,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他们昨晚对沁河北岸大营袭扰了一整夜,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主公,我们今夜是否继续袭扰?”陈武问道。
方令舟沉思片刻,轻轻摇头:“贾淼已经派兵增援上阳关,再袭扰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了,你们先去休息,待我定好下一步计划再说。”
陈武和曹从安领命退下。方令舟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目光在上阳关和贾淼大营之间来回移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这时,又一名军士匆匆来报:“主公,孙将军奏报,于翠屏谷重创敌军,斩敌三千,烧毁粮草辎重无数。”
方令舟微微颔首,心下稍安,事情正在按照他的既定轨迹走,接下来只需等待庞广陵与朱朝贵那边传来捷报,那么,一切皆定。
然而事与愿违,一天一夜过去,却再没收到前线传来任何消息。
直到第三日,天还未亮,方令舟被陈永芳从睡梦中叫醒:“主公,贾淼大军改变方向,北上冀州去了。”
方令舟一惊,不及多问,急忙穿衣披甲,与陈永芳一起来至议事厅,紧盯沙盘,仔细查看地形。
他很快便意识到,贾淼这是吃了亏,要避开他的伏击,绕道上阳关。
“好一个贾淼,竟然如此果断。”方令舟冷笑一声,心中却不免有些焦虑。如果让贾淼成功抵达上阳关,那么他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
“恒馥,你怎么看?”方令舟问道。
陈永芳沉吟片刻,拱手道:“围困之计被破,主公须速取上阳关!”
“唉,可惜!”方令舟轻叹一声,满脸遗憾。他看了一眼陈永芳,随即唤来军士,说道,“速去传令,命庞广陵,朱朝贵与王英合兵一处,务必在敌军到达之前,攻占上阳关,不得有误。”
……
三日后,曲阳郡某城的一间简陋茶馆里。
“诶,你们听说了吗?朝廷大军在方令舟手下接连受挫,已经吃了好几次败仗了。”一个行商模样的人低声说道。
“岂止是受挫啊。”另一个穿着公人服饰的官差叹气道,“前些日子在翠屏谷,贾淼将军还差点……”
他的话没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引得茶馆内一阵惊呼。
角落里,项小满和张峰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贾淼已然派兵增援上阳关。行动比他们预料的要快,但方令舟的反应,却是更高一筹。
茶馆内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项小满和张峰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讨论,脸上的表情皆有些深沉。
“看来方令舟那老小子,还真是不好对付啊。”张峰低声说道。
“贾淼虽然颇有才干,但行军打仗……”项小满微微摇头,“比之方令舟,还是逊色不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峰问道,“还要不要再去找贾淼?”
“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项小满喝了口茶,沉吟片刻说道,“接下来,就看贾淼自己如何应对了。”
张峰微微点头,目光在茶馆内扫视:“你说,方令舟下一步会怎么做?”
“那谁能猜得透?”项小满说道,“想来,应该会乘胜追击,不给贾淼任何喘息的机会吧。”
“那贾淼呢?”张峰又问。
“唉……”项小满叹了口气,“长时间行军,又接连吃了败仗,士兵们肯定疲惫不堪,想来形势不容乐……”
他的话未说完,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便有几个百姓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满脸惊恐的大声叫嚷着:“关,关门,快快,快关门!”
掌柜从柜台后走出,大声呵斥,无奈喧嚣声太大,根本就没有人听见,大门被闯进来的几个人死死的顶着,茶馆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客人们有的好奇,有的生气,但多数还是被几人的惊慌失措所感染,纷纷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项小满与张峰对视一眼,也走了过去。张峰力气大,三两下拨开人群,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流,流寇……”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停的喘着粗气。
项小满微微皱眉,拿了一杯茶给他:“这位大哥,你别着急,慢慢说。”
小伙子接过茶杯,一口喝完,对着项小满道了声谢,而后才颤抖着说道:“好多流寇,他们攻破县府,杀了县令,抢了衙门府库,现在正,正……”
“正怎样?”张峰催促道。
小伙子咽了下口水:“正在大街上烧杀抢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