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作者:知煜   哑后最新章节     
    书房一事后,霍晚绛有整整六天都在当着凌念的面给凌央甩脸子。

    他实在言而无信,回回都说最后一次,回回却都不愿放过。那次竟是在书房胡闹到半夜,险些害得她次日着凉发烧。

    真不知他哪儿来这么多精力。

    看着闹别扭的父母,小小年纪的凌念真是操碎了心。

    他不断在两边奔走说好话,常常累得和霍舟私下抱怨:“父皇母后可真难哄啊,父皇生母后气的时候,我要看父皇的脸色说好话,还要去哄母后;母后生父皇气的时候,我要看母后的脸色,跑去哄父皇。”

    霍舟听得直皱眉:“那若是他二人都生气了呢?”

    凌念哭丧着脸:“我哄不过来,一个比一个能哭,亏他们都是大人了,比我还爱哭。”

    霍舟:\"啊?那你怎么办。\"

    凌念:“我就哭得比他们更大声,他们就不哭了,一起哄我来了。”

    霍舟:“……太子少哭些,伤眼睛。”

    凌念放下纸笔,旋即理了理衣上的褶皱,规规矩矩向霍舟行礼告退:“没事的,多谢小舅舅关心,我要先回露园啦。”

    等他回到露园,发现霍晚绛和凌央又在闹别扭。

    母后在什么时候闹别扭都可以,唯独今天不行,父皇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需开开心心才好。

    不过他答应了父皇,不能提前告诉母后。

    凌念悄悄在院中搬了个小竹凳放到窗下,小心爬上凳子站立,他现在的个头,下巴刚刚好抵在窗边。

    他费劲仰着脖子,只能看到凌央拿了条缎带蒙住霍晚绛的双眼:“阿绛,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私自摘下来。”

    霍晚绛气得面红耳赤:“你一天天哪里学的这么多花招?念儿快回来了,你能不能别闹?”

    凌央还穿着朝会才穿的冕服,他弯下腰,抬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坏笑道:“别怕,我这次不会白日宣淫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转身欲要去关窗,却看见自己的好儿子站在窗外。

    凌央大步走到窗边,命令凌念跳下凳子:“看什么看?我要给你母后换衣服了,非礼勿视,快先下去。”

    凌念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离开了。真希望他不在的时候,父皇不要再欺负母后。

    凌央掩好门窗,很快转回屋内。

    见霍晚绛规规矩矩坐在床边,面上的缎带并未移位,他很是开心:“阿绛真听话。”

    得到的只有霍晚绛一声冷笑。

    笑话,她要是不顺着他来,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凌央这才取出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喜服。

    晋人与秦人一样,尚黑、红二色,因此喜服也多用这两种颜色搭配为主色。这件喜服,是他早在回长安尚未掌握实权之际,就私下命人着手准备的了,只是后来还没有机会用上,霍晚绛就跑了……

    凌央尽量不去想那些糟心事,亲自给她换上大气繁复的喜服。

    他看到霍晚绛紧拧的眉慢慢松开。

    凌央忍俊不禁,她骤然放松,想必是以为他又要对她胡来吧。但今日极不一般,至少现在,他不会这么做。

    不过……

    他盯着她眼上三指宽的缎带,忽发现不失为一种新的玩法,有机会他总要跟她试一试的。

    霍晚绛觉得凌央越来越莫名其妙,大费周章把她的眼睛蒙上,就是为了给她换一身衣服么?

    他真是把她当成个布娃娃了,想蹂躏便蹂躏,想打扮就打扮。

    今日这身曲裾长裙比常服更刺肤些,无论是身前身后,似乎都绣满了图样。

    霍晚绛正在猜测曲裾样式,忽然双脚悬空,是凌央把她抱了起来。

    眼下她什么也看不见,生怕摔着,下意识伸出双手搂紧凌央的脖子。她听到凌央抬脚的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凌央精力旺盛的事实,就连白日和他胡来都没关系,只祈求他别突发奇想带她去一些奇怪的地方。

    凌央笑道:“先保密。”

    霍晚绛能感觉到凌央抱着她一路出了露园,随后她再踏踏实实坐下,似乎已经坐进了马车之中。

    没了视觉,听觉便变得尤为灵敏,很快,她听到了车轮轰鸣的滚动声。

    ……

    椒房殿。

    霍晚绛不知道自己被凌央抱回故地,她忍不住了,刚想抬手扯下缎带,却被凌央一把摁住手:“再等等,等阮娘给你梳好头发。”

    “阮娘也在吗?”霍晚绛脸色好了许多。

    她跪坐在梳妆台案前,案上立一面清晰平滑的圆形大铜镜,映照出一张艳色绝世美人面,她自己却是瞧不见的。

    阮娘跽坐在她身后垫子上,扶住她的肩,笑盈盈安抚她:“是奴婢,娘娘稍安勿躁,奴婢会侍奉您梳发的。”

    霍晚绛听到了凌央离开的脚步声,和他丢下的一句话:“这里先交给你了。”

    他居然就走了。

    看不见的每一刻都度日如年,尤其阮娘这次为她梳发也梳得极慢,霍晚绛都快等睡着了,阮娘才在她脑袋上停手。

    她听见阮娘说:“娘娘,您可以取下带子了。”

    霍晚绛一刻也等不及了。

    刚取下缎带,她便被眼前一幕惊得哑口无言。

    这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椒房殿,被布置成了一片喜庆的大红色,一看便是新婚新房。

    而镜前的她,同样身着玄红相交的喜服,梳着比她当年出嫁给凌央时还要雍容繁琐的发髻,发间别了无数金玉华簪,发尾系长长一条红缨带。

    怪不得她的脑袋这么沉。

    阮娘瞧着她淡然从容的模样,忽想起约是十年前,她出嫁去淮南王府那天。她也是这般跪坐在闺房铜镜前,懵懵懂懂又不安地问道:“阮娘,你说往后我和凌央会过得顺遂么?他会喜欢我么?”

    那时她那双黑亮的大眼里什么情绪都有,最是难得便是一抹少女特有的娇羞婉丽。

    如今,她眼底的神色更复杂了,阮娘已经看不透彻。

    阮娘带着哭腔:“奴婢年事已高,不知梳发的手法可还称娘娘心意?奴婢的手实在不利索了,上面妆之事还请娘娘有为代劳。”

    霍晚绛忽然握住她一双生了褶皱的手,哽塞道:“阮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我很喜欢。”

    阮娘把霍晚绛揽进怀里,用十年如一日的方法哄她:“晋人承周礼,婚事在黄昏时举行,眼下尚有些时辰,还请娘娘在此等候陛下。”

    霍晚绛连日来僵硬的心在此刻渐渐软下:“好,我会的。”

    ……

    凌央在日暮将至时着一身喜服走进了椒房殿。

    霍晚绛静静跪坐在殿内等他许久了。

    “阿绛。”凌央被眼前人美得心神荡漾,“让你久等,我来娶你了。”

    霍晚绛竟是出乎他意料地温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