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贾禄的话音落下,在场的都察院堂官都露出古怪笑容。
贾禄心下隐隐感觉不好,但事已临头,只能强作镇定。
左都御史看向方景凌,方景凌轻轻点头,左都御史拍了拍手,一名小吏端来一盆清水。
方景凌起身拿起案上书信,走到水盆前,将书信投入水中,又令小吏轻轻摇晃。
不多时,割裂拼凑而成的书信被浸湿冲散。
看到这一幕,贾禄脸色哗的一下就白了。
何泰又喜又怒,瞪贾禄,“好你个王八羔子!”
边骂,何泰边抬手作势,方景凌一个滑步挡到贾禄身前。
见状,何泰只好收住拳头,“王爷,贾禄诬告下官,请王爷为下官做主!”
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使用穿林步,方景凌不由有些得意。
自己学得还是很快的嘛。
“此案既归都察院审理,都察院自有道理,何藩台不可僭越行事。”
何泰低下头,“下官知错,一切听凭王爷做主。”
眼见何泰瞬间服软,都察院众官员都觉请二王爷处理此案的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方景凌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直视贾禄,贾禄心头一突,跪地认罪。
经过贾禄供述,是因为他嫉妒何泰,因此一时糊涂,犯下诬告之罪。
听着贾禄的供述,在场的都察院堂官们,脸上神情玩味。
这宗诬告案,绝不似贾禄供述这般简单,背后只怕另有牵扯。
一时间,在场堂官都看向方景凌,想看看这位二皇子会如何处理。
方景凌表面不动声色,却已将在场堂官的玩味神情看在眼中,转向左都御史,“钱都御史,此案案情已然明了,还请钱都御史依律问罪。”
左都御史愣了一下,正准备开口推脱,方景凌已轻声道:“景凌只是协助办案,不宜喧宾夺主,钱都御史拟个章程,景凌一同署名就是。”
听方景凌这么说,左都御史也不好再做推脱,只好应承下来。
经过一番商讨,都察院一致通过左都御史的定罪,方景凌随即在文书上签字。
了却了一桩麻烦案,整个都察院心情都轻松许多。
休息时刻,方景凌走到左都御史身旁,开口与左都御史客套了几句,随后转入正题,“钱都御史可知道前刑部左侍郎江游?”
左都御史点头,“想当年,江左侍郎可是名人啊!”
方景凌故意露出轻松神情,仿佛就是在闲聊,“前时我在刑部,常听人将我与江游相比。
我听说,江游能力出众,就是脾气有点怪。”
左都御史连连点头,“下官也听说了,这个江游啊,是有些偏激。”
方景凌凑近左都御史,“听钱都御史的语气,江游似乎做过些什么。”
左都御史压低声音,“当时王爷带兵在外,也难怪不知情。”
“有劳钱都御史为我解惑。”
“不敢不敢……
王爷在刑部呆了一段时间,应该也知道刑部的特殊性。”
“我听说了,在刑部,你越有能力,反而越不容易得到升迁。”
左都御史点头,“据下官所知,江游能力出众,很快便升到了左侍郎。
原本,江游对此十分满意,可后来随着江游在刑部呆的时间变长,他渐渐发现,许多能力不如他的官员,在刑部蹭几件案子后,便调走升迁……”
方景凌明了。
那些官员,只怕都是有些背景的官员,到刑部,只是镀金混资历。自己明明更有能力,却没有这些人升得快,江游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听说江游对此十分不满,甚至还写诗嘲讽朝廷。”
左都御史点头,“当时这首诗被人直接捅到了内阁,惊动了陛下。
所幸陛下宽宏大量,没有与之计较,还让江游面圣,当面开解……”
方景凌的注意力瞬间集中。
沐阳见过江游,这是个新的信息点。
“钱都御史,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间吗?”
左都御史回想了下,“具体时间,下官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好像是岁末……”
方景凌心头一动,“那时候,江游是不是正在调查邪教案?”
被方景凌一提醒,左都御史记忆越发清晰,“没错,当时江游正在追查一件邪教案,下官记得,江游面圣后的一个月,江游就出事了……”
方景凌眸子一缩,“不知钱都御史是否知晓江游与我父皇的谈话内容?”
左都御史摇头,“王爷说笑了,天音垂训,下官怎敢窥听?”
方景凌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不当,干笑两声,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见再打探不到新的消息,随即开口告辞。
接下来的半个月,方景凌一边在刑部收集江游的相关消息,一边令周贤良寻访邪教案的人证,打听消息。
可惜,并没有任何收获。
将周贤良带回的口供放到一边,方景凌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剩下的唯一线索,就是沐阳与江游的那次谈话。
根据这些天的调查,江游是个高傲且偏执的人。
如果江游真的假死,那么他假死的原因,很可能就藏在与沐阳的那次对话之中。
只是,这事过了这么久,自己要找什么借口询问沐阳?
正头疼,尚兴带来消息,西山来信,假算命先生已然死亡,尸体被周牧手下找到。
方景凌眉头微皱。
看来,对方也开始行动了。
尚兴犹豫片刻,开口道:“殿下,西山还传回了一些消息……”
看到尚兴为难的神情,方景凌意识到了什么,“跟华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