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令梅花心悸不已,直到“砰”的一声巨响,她感到身下震动,紧接着,一声闷哼“唔”钻进耳朵,周围的狂风这才渐渐止息。
虚空中的黑暗褪去,终于落到了坚实的地面。
梅花混沌的意识稍稍回笼,这才回想起来百里言卿正被她压在身下。
她急忙翻坐到一旁,第一时间抓起百里言卿手查看。
只见百里言卿的手掌一片血肉模糊,之前干涸的凝血与新渗出的血液相互交缠,殷红刺目。
方才手掌相握时,她便感到掌心湿滑。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百里言卿受伤了。
“你是傻的吗?受伤了怎么不知道说?”
梅花眼眶中怒火隐现,“是孔翊的羽毛所伤?那东西刺人又深又密,你究竟是怎么忍住一声不吭的?”
百里言卿则像是摔得痴傻了,只顾呆愣愣地看着梅花。
半晌之后,他伸出右手轻捏住了梅花的指尖,确认梅花不排斥之后,他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随即迅速地将她的手攥入掌心。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百里言卿的尾音微微发颤。
梅花神色一顿。“你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
一想到方才的情景,百里言卿就感到一阵后怕。“我不想你跟过来。”
“那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危险吗?”梅花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说到此处,她反应过来,抬头警惕地环顾起四周。
虽然方才光影晃动间,她隐约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但此时定睛一看,不免感到十分诧异。
这地方居然就是原来他们掉入虚空前所待的地方——姻缘山。
梅花顷刻间有了一瞬的恍神。
百里言卿立即留意到梅花神色间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而然地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不禁皱眉,“怎么我们还在姻缘山?难道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梅花闻言,快速低头看向手腕。那诡异的镯子还在,她甚至能感受到它冰凉坚硬的质地。
“只怕不是错觉。”说罢,梅花站起身来,开始四处勘查起来。
一番排查过后,她发现这熟悉的景致,遍地的红色飘带,以及那挂满了祈福牌的姻缘树,无一不在证实此处是姻缘山无疑。
可眼下这诡异的死寂又是怎么回事?
目光所及之处,几乎不见一个活物,静谧得让人心里发毛。
怀着满心的疑虑,梅花抬脚又往深处走去,没走多远,却骤然碰到了一面闪着幽光的透明屏障。
她甚至可以通过屏障看到外面的景象,只是她被阻隔在原地,过不去。
仔细端详,光屏之中似乎有无数细密的符文在闪烁游走。
梅花下意识地掌中聚集灵气,轰出一掌,想要试着破除结界。
然而她才刚发力,手腕间立即传来一阵难耐的刺痛,掌心的刚聚集起来的灵力稍纵即逝。
镯子上面有禁制。梅花顿时神色严肃起来。
这只镯子附有特殊的咒印,似乎能催生出一种混沌的灵力,在其干扰与压制下,她的灵力运转出现了阻碍。
恰在此时,百里言卿也来到梅花的身旁,并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怎么了?”
梅花抬起手腕,示意了一下腕间的镯子。“我好像被下了禁制,暂时使不出灵力。而且这地方还有结界。”
“难怪那个孔翊要跑,原来一开始来参加灵姻盛会就居心叵测。”百里言卿脸色一沉,当即抬手就想去摘梅花手上的镯子。
可没想到,他的手刚触及镯子的刹那,便被强大的禁制猛然弹开,灵力碰撞间打出一道火花,擦伤了他的手。
眼看着百里言卿右手又新添了伤,却仍旧执拗地还要再次尝试。
梅花立即抓住他的手,制止道:“先冷静一点,蛮力解不开的。”
其实,梅花心底同样恼怒万分。
孔翊的不轨之心并非是从参加灵姻盛会才显露的,以往每次见面,他都会给梅花送花,只是梅花向来都没放在心上,直接无视了。
而这一次,她一心想要拖住孔翊,结果一时疏忽大意,才上了他的当。
百里言卿半握手掌,沉默了片刻,忽然,他察觉到自己的眼前并没有梅花方才提及的屏障。
于是,他试探着伸出手,向前方探去。
然而,梅花眼中所看到的这一举动,是百里言卿的手直直地从屏障间穿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梅花睁大了眼睛,连忙抬手又试了试,可依旧被屏障牢牢阻挡住。
她追问:“你的手竟然穿过了屏障,你没感觉到阻碍吗?”
听到梅花的疑问,百里言卿随即也明白了。梅花看见的和他所看见的有所区别。
“没有,我根本看不见屏障。”
闻言,梅花陷入了沉思。她旋即提议道:“你先到屏障后面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言卿起初听话地跨出半步,就在他的身影即将完全穿过结界的那一刻,他却猛地抽身退了回来。
“怎么了?”梅花关切地问。
百里言卿面色凝重道:“不清楚穿过这道结界之后会是什么状况,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说完,他便拉起梅花的手,一同向前迈进。
然而不出所料,他的身子毫无阻碍地穿过结界,梅花却被卡在了后面。
至此,梅花也发现这个禁锢的结界具有针对性,结合当下情况仔细分析,她猜想问题大概率出在手镯上。
应该是手镯锁定了她,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思索间,梅花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衣袖的血污上,随即想到百里言卿手上的伤口还没处理。
于是,她拉起他的手,果不其然看见还有血液在缓缓渗出,皱眉询问道:“你怎么还不处理伤口,难道你也用不了灵力吗?”
百里言卿神色僵滞了一下,而后别开目光,轻声“嗯”了一声。
梅花见状,随手撕开衣角,帮他包扎起手上的伤口。
百里言卿凝视着梅花的脸,看得出神。
下一刻, 梅花手腕间的镯子忽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梅花便感到身上的衣裙一轻。
她诧异地低头看去,只见身上的衣服莫名地换了一件。
而站在梅花对面的百里言卿此刻猛地一怔,随即白皙的脸上久违地迅速泛起红温,脱口咒骂了一句。
“该死的,我要宰了那只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