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陈见言冲过去抱住了刚到家门口的陈许延。

    “怎么了？”这小孩，今天这么兴奋，又考了第一名？

    “爸爸，你的通知书妈妈拿回来，你快让我看看。”张妮打死不让他看，怕他给打湿或者扯坏了，他没轻没重的。

    “好不好？”陈见言一把抱住他的腿。

    “等会再看，马上要吃饭了，快去洗手。”张妮给了一直闹的陈见言一个眼神。

    他立马变成了一个缩头小乌龟。

    等吃完了饭，陈见言拿着陈许延的通知书一直叽叽喳喳，一直问那几个他不认识的字怎么念。直到天黑他都在跟陈许延说个不停，张妮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一把捂住他的嘴，警告他再说话就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陈见言不肯回去，但是也不敢在讲话，翻身一头扎进了陈许延的怀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原本准备跟张妮讲讲话的陈许延见状也没有再做声，也闭上了眼睛。

    张壮壮给自己的小姑姑搬了个凳子，原本是自己妈妈给自己洗衣服的，但是妈妈又跟大姑姑吵架了回娘家去了，爸爸今天也有事，一大早上天都没亮就出门了。

    “你快去上学吧，再不出门要迟到了。”张巧巧看了眼自己的侄子，从家里走去学校还是有点远的，他总爱和陈见言一起去上学，估计这个点那个孩子还在等着。

    “谢谢小姑姑。”张壮壮听陈见言说谁的帮助都不应该当成理所应当，要说谢谢才对。

    张巧巧摸了摸他的头，自打小侄子去上学了，就越来越懂礼貌了，听说成绩也还不错，她眼神有些黯然，要是自己能读书就好了。

    自打自己读完了小学，妈就不让自己去读初中了，她已经在家干了一年活了，妈说家里供不起她。但是二姐姐的衣服却还是一件接一件的做，看着自己身上的碎花衣服，这还是张翠花淘汰的，但仍然是极好极新的衣服，只是她说款式不够新颖，所以这才给了自己。

    要是能换成学费多好，她觉得肯定够了。

    张壮壮有些心疼她，自己好多不会写的作业都是她教的，他当然知道小姑姑喜欢念书，每次看着自己去上学，她眼神里都写着羡慕极了。

    陈见言看着一脸落寞走过来的张壮壮，有些不解。

    张壮壮说完了自己的家里发生的事情，虽然逻辑大人肯定不通，但是经常跟他一起玩的陈见言很快能理解他的意思，陈见言沉思了一会就回答他了。

    “你爸和你爷爷都是有本事的，拿的满工分，平时还干点别的，你奶奶和你妈妈也是满工分，怎么可能会没这点钱让她念初中。”陈见言嗤道。

    “那是什么原因？”张壮壮好奇。

    “那是因为你奶奶偏心，你在你奶奶那里能比得过你大姑姑”？

    张壮壮摇了摇头，“比不上。”

    大姑姑吃的很多东西，都是奶奶买的，他根本没有份，妈妈都为这件事吵了几次，有一次爸爸给自己买了糖葫芦给大姑姑看见了，没她的份她都要闹一场。

    但是爸爸只买了一串，这是稀罕东西，只有逢年过节才偶尔看得到，妈妈说她连小孩子的东西都惦记，当时大姑姑的眼神可吓人了，自己躲到了爸爸身后才看不到。

    “你小姑姑也够惨的。”陈见言摇了摇头。

    同样是女儿，但是命运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张翠花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在家像头老黄牛。

    “我爸说等今年收成了他就送我小姑姑去上学。”张壮壮骄傲的抬起了头。

    “你小姑姑知道吗？”陈见言好奇。

    “她不知道，我爸说要爷爷奶奶出钱才行，他的钱都在我妈那里。”他爸大部分钱都在奶奶手上，只有一部分在妈妈手里。

    陈见言觉得这事估计还有的闹，张壮壮爸妈还是不坏的，不然也不会教出这么个老实孩子，但是剩下的真不好说，他都觉得张壮壮奶奶像是拍花子，会把张巧巧卖了。

    “听说我大姑姑要结婚了，等她结婚就好了，那我家就安宁了。”张壮壮有些期待。

    张壮壮又把从张奶奶和张翠花吵架时说出的话讲给了陈见言听。

    陈见言没有打破他美好的幻想，虽然他猜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估计他们家还会在村里闹的鸡飞狗跳，希望不要误伤到张壮壮。

    大人的事，为什么要影响到小孩子？

    回家之后，陈见言就在饭桌上把这件事讲给了张妮和陈许延听。

    “张翠花结婚？”张妮摇了摇头，她一心要嫁的比自己好，哪怕对方条件再好，只要不是城里的，恐怕张翠花都看不上。

    那个司机是隔壁村的，他们也都知道，是个有本事的，什么都好。

    但是他爷爷奶奶也是偏心的，他过得不好，现在出头了，早就一个人搬出去了，自己住在村脚。

    他在外面跑能赚钱，还能淘换到不少好东西，自然是过得一点都不差的，不过张母就没想过对方看得上张翠花吗？就这样定下了，恐怕对方还不知情，就只是单方面的被定下了。

    “这段时间别去张壮壮家找他玩，他来找你可以。”陈许延嘱咐道。

    “放心吧，我才不会去，我们每次都是约在大石墩那里见面。”张翠花的大嗓门实在吓人，看他的眼神也很阴暗，陈见言觉得她想把自己给吃了，她跟爸爸讲的童话故事里的巫婆没什么两样。

    小孩子对于善恶的感知还是很强的。

    虽然只去了一次，但是陈见言觉得已经够难忘的了。

    “巧巧那孩子确实不容易。”张妮想到她就想到了自己以前，但是自己好歹是有过爹妈和爷爷的疼爱，这孩子有爹妈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村里现在只要不是特别重男的家庭或者特别贫困的，基本上都让村长劝去读书了，不管怎么样认识个字也是好的。听说当初她没去读初中，校长都是来劝过的，但是没用，就是说家里供不起。即使校长说减免一部分学费，但是张母支支吾吾，最后这事还是不了了之了。

    但是大家都没瞎，平日里张翠花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炫耀时的谈资，长眼睛的都知道怎么回事。

    “媳妇，我有点事跟你讲。”陈许延看了一眼还在院子里写作业的陈见言，转身叫了一声张妮。

    看见陈许延的表情认真，她有些愣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