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年开始……”

    老杨这话头换到了去年。

    “厂长，要不，说说现在？是不是要开始合厂了？”

    赵一鸣无奈打断了他的话。

    “对喽。小赵，看来你也知道了这内部消息。看来，徐局长对你还是很看重的，把这种消息都私下和你说了。这样就好办多了。”

    “你也知道，这几个厂的情况，起码有两个和我们差不多。我们想要扩建，他们也一样，所以，这个就需要竞争了。但是我们厂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所以呢，就需要大家出出力，到时候厂子扩建，大家可以提升的空间，也大一些。以你对厂子的感情，肯定也不会看着厂子被拆分的吧？”

    老杨明显很高兴，兴致也高了很多。

    赵一鸣想了下，上班几天，一次没来，这算什么感情呢？

    这厂里不是生产钢材，而是生产感情的？

    “这是当然了。以我对厂子20年的感情……”赵一鸣点了点头。

    “20年？”

    老杨一愣，见过吹牛b的，没有这么吹牛b的。

    “我也只有20岁，再高就不合适了。”

    赵一鸣摊了摊手。

    “也行，20年就20年。子承父业嘛，你爹那几年，也都算给你。有感情就行。”

    老杨那也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

    什么就算给我了？工龄啊？那便宜爹也没几年吧？

    “当然了，我很热爱我们这个厂，虽然，我就是个采购员。”

    赵一鸣不装了，摊牌了，太难的事情，我是干不了。

    “要不，提个副科？”老杨问了句。

    几天时间就提副科？

    “这么大的事情么？您不会是想让我去把那个厂长，咔擦了吧？”赵一鸣问了句。

    “不至于，那不至于。我直接说了，就是想让你找下你岳父，就是徐局长，给上面说几句话。正所谓，上面一句，下面一年。”

    老杨看着场面被赵一鸣扯的逐渐离谱了，直接说正事了。

    “等下，不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么？”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话？挺封建迷信啊。我说的正所谓，是大家都懂的事情，上面领导说一句话，能顶的上我们这些下面机关的人，跑上一年的。”

    老杨这个凄苦的表情，就很到位，就像是被家暴的媳妇，回了娘家。

    “好深奥。既然厂里有需要，那我自然义不容辞。你给我岳父打了电话，我和他说。我们关系特别的好，那就跟真父子似得。”

    赵一鸣指了指桌上的座机。

    他都不知道老徐家门朝哪边开，他找什么岳父啊。最多也就是让徐若云那个毒舌传话，真不想再听她说话了。

    反正都是假的，这岳父心思还不纯，那还客气啥。

    老杨很高兴，笑的很菊花，赶紧拨号。

    “徐局长？对，我是红星的杨胜利，您女婿想要和您通话，对，好……”

    老杨把听筒递给赵一鸣。

    “喂，老徐？我是小赵啊。”

    “没听出来？您这耳朵塞驴毛了么？岁数大了吧？”

    “这回听出来了？那就好。您没事啊，那脑袋得拍拍，不然落灰啊。”

    “对，是有点事情。麻烦您？不麻烦。我就是通知您一声啊。我们厂，这不是被规划到合拼厂计划里面了嘛。杨厂长说，让您给上面带个话，就选我们厂了。”

    “那就这样吧。真不算麻烦您，都是自己人，随便用用嘛。行了，那我挂了。您赶紧去办了。”

    咔……

    赵一鸣把电话放下了。

    老杨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给岳父打电话？这就是跟亲父子似得？

    这不是给儿子打电话么？你确定你是父子里的子？

    “杨厂长？哎，想啥呢？挺非非啊。”赵一鸣拍了拍桌子，老杨这才回过神。

    “什么非非？”

    “想入非非呗。您看这样行不？”

    “小赵，你和我说实话，你爹是不是你岳父杀的？而且被你撞见了？还拍下来了？”

    （这会儿是有相机的，虽然笨重了些）

    老杨想了半天，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让赵一鸣这么和徐局长说话了。

    这么一想，那赵一鸣和徐若云搞对象，就显得很合理了。

    “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被剁碎了喂王八了。难道你把底片藏起来了？那也应该是严刑拷打，打完再烤啊。”

    赵一鸣还没回话呢，老杨又开始脑补了。

    “难道是你熬过来了？小赵，那你挺硬气啊。也对，你天赋异禀，也没要害可以威胁……”

    老杨继续说道。

    “停。”

    赵一鸣不得不喊停了。这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到鸡儿上呢。

    “老杨，有没有可能，我岳父这人比较随和呢？有没有可能，我们相处的不错，当兄弟处着呢？”

    赵一鸣自然不能说，他管那老家伙死活呢。

    “他随和？他抄家，端着机枪杀人的时候……徐局长人是很不错的。对，人很好的。”

    老杨脱口而出，又赶紧吞回去了。

    这家伙笑眯眯的恭维了起来。

    他现在拿不准赵一鸣和老徐的关系，万一打个小报告，他得挨收拾啊。

    赵一鸣一愣，这便宜老丈人还端着机枪抄家杀人的？

    刚才，是不是不太礼貌了？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不？

    刚才电话里，还挺客气的啊。

    老杨没管赵一鸣想啥，客客气气的把他送走了。

    ……

    老徐拿着电话呆愣了好一会儿。

    这才把电话放下。

    “小李，我最近是不是老了？”老徐默默的给自己点了根烟，对着一边的秘书问道。

    “领导，您年纪可不大，正值壮年呢。”

    小李没搞懂，但是领导的话，不能顺着说。

    对，你老了。回头就滚蛋了。

    “不老么？我感觉我是老了，心慈手软了。今儿算放生一条狗命。但愿那小子有点用，不然的话，老子非把他抓去打靶了。还好不是真女婿，要不然，真是祸不单行啊。”

    老徐念叨着。

    这要是搁以前，这赵一鸣不得浑身枪眼啊。

    这边赵一鸣也犯嘀咕呢。

    “看来，这便宜老丈人确实有目的。不然的话，别说是假女婿了，就是真女婿，光凭刚才那一通电话，也得打断腿了。”

    “你们一个个的云里雾里的藏着，真有意思。都藏好了，别露头，不然，蹦出来一个，老子踩死一个。”

    赵一鸣舔了舔嘴唇，好慌啊，好想杀人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