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踏进房门,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中药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这股味道之浓烈,比起外面的药室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书童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如此,他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用自己的衣袖紧紧捂住了口鼻,想要借此阻挡那股刺鼻气味。
田不易看到他这般模样,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调侃道:
“哎呀呀,怎么回事啊,小家伙,就这么一点点味道你就承受不住啦?
别着急,师叔这里可有好东西哦,保证让你一下子就舒服起来!”
说罢,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陈皮,那陈皮色泽金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小书童接过一嗅,瞬间扬起笑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他。
“怎么样,师叔没骗你吧!”田不易得意得不行。
“嗯嗯……师叔好厉害!”
说着,小书童屁颠屁颠地向田不易讨要更多的陈皮。
而当二人嬉闹的同时,玉衡宗师已然迈步来到了沈家父子的床榻跟前。
他定睛一看,只见沈家父子几人正安静地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由鹅绒制成的被子,轻薄又暖和。
他们的面色红润,气色很是不错。
再细细观察,便能发现每个人的发髻都梳理得整整齐齐,就连脸上也是干净清爽。
看来,这田不易还是蛮靠谱的,把这沈家父子照顾得很好。
思及此,玉衡宗师嘴角浅勾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着,他挽起自己的衣袖,伸出苍劲有力的手指,依次轻放在每一人的手腕处,仔细地感知着他们体内的气息流动。
半晌,他方才缓缓收回手,眉头微皱,沉声道:
“田不易,这沈家父子身上的经脉大都已基本愈合。
就连最为关键的心脉之处,也呈现出逐渐恢复的良好态势。
可是,为何他们至今仍未苏醒过来呢?”
田不易听到这话之后,脸上原本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瞬间收敛,快步朝着玉衡宗师靠拢而来。
待到近前时,他正色道:
“回师叔,他们刚来之时,身上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每个人都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气息。
而且其心脉更是遭受重创,破损不堪。
若不是师叔您耗费自身功力为他们输送些许真气续命,恐怕这些人早已魂归地府,便是大罗金仙降世,也难力挽狂澜!”
玉衡宗师闻言,并未回应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稍作沉吟后,他再次开口追问道:
“那么依你看,这些伤者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苏醒过来呢?”
田不易再次思索片刻后方才答道:
“此事实难准确预估,或许需一个月左右,亦或可能长达三个月甚至之久。
不过,哎……
即便他们最终能够醒来,我估摸其一身武艺多半也会尽数丧失殆尽。
毕竟这次所受伤势着实过重,伤及根本呐。”
玉衡宗师闻言也无奈地叹息道:
“唉……事已至此,能侥幸保住性命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啦!”
然后,他又转头叮嘱道:
“这样,你还是按照先前的方子救治,若这沈家父子有异常,立即回报与我!
我就先行回紫云峰了!”
说完,他便带着小书童出了房间,扬尘而去。
而此时,站在屋舍门口相送的田不易,望着玉衡宗师离去的方向,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着:
“我这个师叔啊,整天念叨着万事有机缘,让我们不要轻易插手凡尘俗世之事。
可是到头来呢,自己还不是一样心口不一!
明明就是个心软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把这沈家父子给带回来呢?哎……”
……
十日之后,岭南王府的前厅之内,正进行着朝会。
萧衡正襟危坐于他的宝座之上,而一众官员们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分立两侧。
只是,今日的官员数却明显比往日稀少许多,粗略一看竟少了一半有余。
这其中的缘由并不难猜。
就在前几日,朝中的大臣们因为是否要将岭南独立成国一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众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吵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从清晨吵到了夜晚,双方仍旧僵持不下。
这般无休止的争吵终于令萧衡感到厌烦不已,忍无可忍之下,他下达了一道诏书。
诏书中明确规定,给予所有官员三日的时间来思考并决定自己是否愿意继续留在岭南为官。
倘若有人心生去意,不愿再留在此处,那么只要向他提出告老还乡之请,他便会酌情补偿一部分钱财以作安抚;
但若是选择留下,则能够继续保有原来的官职,并依照原先所定的俸禄照常发放。
而且,这道诏书并非仅针对南海郡一地有效,而是同时适用于另外两个郡——象郡与桂林郡。
诏书颁布之后,更是八百里加急,迅速传递至另外两郡,确保每一位官员都能及时知晓此事并作出相应的抉择。
同时,萧衡又追加了另外一道诏书。
这道诏书所传达的大致意思是:
他将会择取一个良辰吉日,正式宣告从北陵国脱离,并建立南粤国。
倘若生活在岭南的百姓不愿成为南粤国子民,可以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自由地离开岭南这片地域范围。
当这两道诏书一经颁布之后,其产生的效果很快便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