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方良似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只当做是错觉,脸上挂着压抑不住的淫笑,脚步不停半会,直直抵达床榻边。
鞋子踢到床前的边沿,发出“砰”的一声。
苏方良嘿嘿一笑,“苏窈,我来啦——”
他伸出蠢蠢欲动的双手,往床头伸去。
手腕骤然被充满冰冷的知觉所覆盖,随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用力一折。
“啊——!!!”
苏方良发出尖叫的痛吼,腕上传来的痛楚仿佛将他整个人活活撕开。
房屋外,看守院门的几人被这道惊叫声吓得一哆嗦。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
“公子没事吧?”
“公子说了,没有他的吩咐,我们不准进去坏他的好事。”
“公子玩得挺大啊……听着好生刺激!”
与此同时。
伸手不见五指的偏房内。
苏方良跪倒在床边,一只手呈现畸形的弧度。
他浑身疼得直颤,喉间却发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声音,剩下残喘而嘶哑的痛苦呻吟。
只因他的下巴也被强行掰断,脱离正常的角度,无法闭合。
苏方良瞳仁放大,仰高头颅望着床榻的方向。
一片黑暗中,似有高大的身影坐于上方,而自己如蝼蚁般渺小,随时丧命。
“啊……啊……”苏方良恐惧地退后。
那道高大的身影仿佛阎罗王降世,要来索他的命!
裤裆一湿,苏方良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转身往门口爬去。
偏房里的动静不小,夏花生性敏锐,在苏方良潜入院中便察觉到了。
她提高警惕盯着房门,听到脚步声朝偏房而去,没一会儿,偏房里就陷入安静,如无事发生。
夏花神情严肃,再三思索,小心翼翼地翻身起床。
苏窈睡得迷迷糊糊,感知旁侧的人离开,一张红唇轻轻嗫喏一声:“夏花……”
她忍着困意睁开眼睛,发觉夏花已经出了房间。
夜半三更,夏花去哪儿呢?
苏窈坐在床榻上,等了半晌也不见夏花回来,弯身穿上绣鞋走出房间。
厅堂点着一根蜡烛照明,就着烛光,苏窈发现偏房的门开着。
她轻启红唇,疑惑地唤一声:“夏花?”
偏房内,立即传来一阵脚步声。
夏花双手背于身后,快步走出来,“主子。”
苏窈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潋滟的眸眼望向她,“夏花,你怎么不睡觉呀?”
“主子,奴婢……”
夏花眼神闪躲,仿佛原本是有事想瞒住她,却被她撞见了。
苏窈不解地眨了眨眸,继而,她往房门敞开的偏房看去。
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苏窈倒吸口气,圆眸瞪得大大,不敢置信地惊呼:“难不成——他死掉了?”
偏房里的男人伤得很重,虽伤势逐渐好转,但说不准又突然没熬过去,死掉了!
夏花怔然,知道是主子误会了,解释道:“主子,其实是……”
还没来得及说明一二,偏房里又走出来一人。
男人身量极高,几乎要顶到上面的门框,面容清隽,下颌凌厉。
他一身素净的衣衫,却难掩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势,薄情狠厉,傲慢矜贵。
苏窈下意识转眸,望向男人。
心中的恐慌霎时蔓延至全身,她的身体僵硬。
“鬼、鬼啊!!!”
谢景昭目光沉静地落于大喊大叫的少女身上。
许是睡醒不久,少女肌肤白里透粉,红唇娇艳,裸露在外的细白脖颈下,雪白蔓延至锁骨,被衣衫遮挡。
她漂亮的脸庞逐渐惨白,半个身子藏在夏花后面,战战兢兢地哭道:“夏,夏花!那人死了,变成鬼出现了!”
谢景昭额角的青筋难耐地跳了一跳,唇角紧抿,目露不悦道:“你说谁死了?”
苏窈全然慌乱,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双手紧紧攥着夏花的衣角,害怕地哭着,“夏花,我我我怕鬼,呜……”
夏花连忙安抚地拍打她的背,“主子,他不是鬼,他没有死。”
抽泣的声音一停,苏窈抬起覆满泪痕的小脸,茫然地眨眨湿润的眸眼,“没有死?”
夏花肯定地点头,而后解释:“主子,方才屋中进了贼人,贼人被打晕了。”
苏窈脑袋发懵,缓慢顿悟。
又觉奇怪,她的家里穷得叮叮咚咚,怎还有贼人来她家里呢?
夏花搬来椅子到她的身下,“主子,您坐,奴婢将贼人拖走。”
苏窈“哦”一声,听话地坐下来。
夏花进了偏房。
苏窈怯懦地瞄向偏房门口的男人。
她谨慎地确认一眼地面,呼,有影子,他真的不是鬼。
再回忆方才自己哭喊着害怕“鬼”,苏窈多少有几分尴尬。
她轻咳了咳,故作镇定道:“你,你也醒啦?”
谢景昭冷眸扫向这个脸上还残留泪痕的少女,一言不发。
苏窈偷偷瞥了他一眼,再懦懦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所以误把你当成鬼了。”
她小声补充:“我救你那晚,你也跟个水鬼一样,把我吓一跳呢。”
谢景昭沉默。
他薄唇轻启,简洁道:“你的确对我有恩。”
“是吧!”苏窈见他不跟自己计较方才的事情,松口气。
紧接着,她又忍不住对着他这张冷冷冰冰的俊脸道:
“对了,你可以对你的恩人,也就是我,不要凶凶脸可以吗?”
谢景昭:“……”
得寸进尺的女人。
苏窈理直气壮道:“我胆子很小的,你凶凶脸的话,我会害怕,我害怕,就会哭。”
谢景昭:“……”
胆小?
从未有人敢向他提要求,她是第一个。
男人没反对,苏窈当他是同意了,小脸扬起满意的笑容。
她双手托住下巴,圆圆润润的眸眼望着偏房,又想起令她不解的问题,“奇怪,我家里都穷得要吃不饱了,为什么贼人还会来我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