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栀澄简单扼要地道:“那就是抱了。”
手也牵了,抱也抱了。
她又是激动地拍了拍桌案,仅存的一点点理智,迫使着她压住情绪,小声道:“下一步就该是亲亲了!”
听到她的这句话,苏窈整张小脸完全红透,自己先受不住,紧紧捂住持续发烫的双颊,像是快要羞哭了,半是乞求地轻声道:“你别说了。”
“这没什么的。”江栀澄伸出双手,当着她的面把十根手指头碰在一起,直爽道:“就只是这样,亲一亲而已。”
苏窈无法想象,也做不到像她这样坦然对待这些亲密事。
江栀澄见她如此惊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苏窈,你是不是从未看过话本?”
话本里对亲亲抱抱一事诸多描述,江栀澄看多了,便不觉得这是什么非常羞人的行为,只是同相爱之人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苏窈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气,问她:“什么是话本?”
“话本就同书卷差不多。”江栀澄比划着,“要小本一些,内容也比书卷有趣多了。”
苏窈以前根本不识字,自是没看过她所说的话本,摇了摇脑袋道:“我未曾看过。”
江栀澄立即道:“那等散学了,我回府拿我的压箱底话本给你,你可以慢慢看,看多了,你就不会这么害羞了。”
她自识字起便陆陆续续开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除了陆清安以外,她从未同其他异性过多接触,好在话本看得多,对男女之情也就懂了一些。
苏窈不敢苟同,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看过话本后,就不容易这般脸红害臊了,但她很认真地点了点脑袋,应道:“好,我慢慢看。”
今日陆清安比往常来晚了两刻,苏窈同江栀澄聊完后,过了一会儿,陆清安才来到私塾。
江栀澄还未回到自己的桌案那边,回头看着他走进来,只一眼,她皱着眉道:“他瞧着怎么有些没精神?”
苏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陆先生依然是那身长衫,步伐缓慢地走过中间的过道,站在台前倒了茶水喝,再整理着接下来的授课内容。
江栀澄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瞧,全程不曾挪开视线,眼里含了几分担忧,道:“他这是怎的了?”
苏窈没跟她一样,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小声道:“陆先生应是风寒了。”
江栀澄一听,疑惑地看向苏窈,问:“你怎么知晓?”
苏窈眨了眨眸,认真地回答道:“陆先生以往不怎么皱眉,现下眉心微皱,应是些许头疼,呼吸短又沉,鼻子可能不太通气,一进来就端茶水喝,约莫是咽痒,这些都是风寒的症状。”
一长串的话,把江栀澄听得一愣又一愣的。
她转头再看向陆清安,仔细观察,都跟苏窈说的对上了。
江栀澄惊愕地张了张嘴,感叹道:“苏窈,你竟识得医术?”
苏窈被她这震惊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忸怩道:“只是懂一点点,以前我们村里头有位爷爷,他教了我一些。”
江栀澄才不管是什么爷爷,这一刻,在她看来,苏窈就跟神医一样厉害。
她把陆清安盯穿了都不知晓他是风寒,还以为他昨夜没睡好罢了,而苏窈仅仅这么看着,就猜着他风寒了,这不是神医是什么?
江栀澄双眼放光,崇拜的小眼神紧紧瞧着苏窈,钦佩道:“苏窈,你好厉害啊!我同你认识这么多日,竟都不知晓你还懂医!”
苏窈根本不觉得自己厉害,赧然地纠正道:“栀澄,我就只懂一点点。”
“可是我听着就觉得你超厉害的!”江栀澄乐呵呵地道:“等以后我身子不适,我就直接找你帮我看得了!”
苏窈听得蹙起眉心,声色轻软,毫无威慑力地同她道:“不要这么说,这样不好。”
“也是,我要是身子不适,那定是来不了私塾了。”
来不了私塾,也就不能见到陆清安了。
江栀澄重新把目光落到陆清安身上,忍不住担忧道:“他都风寒了,怎的还来私塾授课,有这么爱授课吗?”
不知是不是被他发现了她们二人的窃窃私语,陆清安忽地抬起镇纸,敲了敲桌案,提醒各位学子即将开始授课。
江栀澄这才悄声同苏窈道别,回到自己的桌案前坐好。
许是被苏窈说中,申时一刻,陆清安告知学子们今日提前散学。
因是临时决定,各府的马车还未到,学子们在私塾内待着等候。
江栀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陆清安,眉眼间浮现几丝担忧,她起身移至苏窈身旁,小声询问:“苏窈,你看他是不是风寒更严重了?”
闻言,苏窈抬眸望向陆先生,只看了少许片刻,便收回目光,回答着她的话,道:“陆先生得早些吃药歇着,这样明日会好转一些。”
江栀澄抿了抿唇,嘀咕道:“真的是,病了不好好歇着,还来私塾做什么?”
继而,她站起身,朝陆清安走去。
苏窈坐在桌案这儿,看到江栀澄还未走近,陆先生便提前站起身。
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陆先生的视线一直落在江栀澄身上。
苏窈轻轻地眨了眨眸,不由得想到自己同谢公子在一块时,她总能感觉到谢公子在看着自己。
等等,怎么又想起谢公子了?
苏窈匆匆垂眸,敛住略微慌乱的情绪。
私塾大门外,传来些许动静,继而,陆陆续续有学子离开私塾。
江栀澄同陆清安谈完,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看,她没回自己的桌案,又是赖在了苏窈身侧,皱着眉吐槽道:“苏窈,他一点儿也不听我的话,我要送他回去,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会影响我的声誉。”
她哼了一下,道:“我管声誉干嘛,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苏窈听着,却想到了另一件事,疑惑地问:“不能随便送人回府吗?”
可谢公子送过她好几次了。
江栀澄回答道:“朋友之间无所谓,但如果是一男一女,大多会注意点避嫌,若被人瞧见了,的确容易被人误会,特别是我们这种差不多可以定亲的年纪。”
话是这么说,不过江栀澄自己从未同陆清安避嫌,她做不到避嫌,巴不得多些人误会,误会多了,假亦是真。
江栀澄往大门口望了几眼,道:“苏窈,我好像看到你的婢女了,你快先回府吧,我等大家都走了,送陆清安回去。”
“好。”苏窈刚要起身,忽地想起什么,小脸微微一红,小声提醒道:“栀澄,那话本……”
江栀澄没忘记,马上保证道:“我回府就立刻让人把话本给你送过去。”
“嗯嗯,谢谢你,栀澄。”
苏窈站起身,正要往大门走去,突然又被江栀澄拉住了手。
“对了,苏窈。”江栀澄来到她的面前,问道:“你可是知晓怎么缓解头疼?我同他说话,他说我话多,听得他的头更疼。”
陆清安当然不是嫌她话多,他原话是:“我自己静一静便好,江姑娘请回吧。”
在江栀澄听来,这都是一个意思。
苏窈思忖片刻,紧接着将她的手拉起,翻过手背,认真教她,道:“第二掌骨桡侧的中点这儿,是合谷穴,捏一捏会缓解头疼的症状。”
江栀澄听得仔细,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她感激地看着苏窈,道:“幸好有你,苏窈,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帮陆清安,正好,我还可以趁机拉他的手。”
苏窈:“……”
这么趁机的吗?
她惊愕的表情太过于明显,江栀澄嘻嘻一笑,解释道:“不找个好借口,他定是不会同意让我拉他的手。”
苏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敢置信,暗暗心道,栀澄对陆先生是真的好用心。
江栀澄看了看周围,其他学子走得差不多了,便道:“我要去跟陆清安拉手……哦不对,是帮他按摩合谷穴,缓解他的头疼。”
“你去吧,我也要回去啦。”苏窈同她道别,两人正好走的反方向。
一出私塾大门,冬苓秋络她们便迎了上来,护着自家主子坐上马车。
依然是夏花坐在马车外负责驾车,待马车缓缓驶向苏府,冬苓再禀报道:“主子,晨早您到私塾后,江姑娘派人送了一箱子东西到府中。”
“嗯,栀澄同我说了,那是她要送给我的赔礼。”苏窈好奇地问道:“你们打开了吗?里头装了什么呀?”
冬苓与秋络同时摇摇头,道:“主子,奴婢没有打开看,放在厅堂的桌案上了,约莫有七八斤重。”
苏窈一听,心里的好奇更是多了几分,迫不及待地想回府看看江栀澄给了她什么。
马车内仍是备了些许糕点,苏窈捏着吃了一路,到苏府门口,正好吃完了。
秋络将手帕递给自家主子擦干净双手,随之再把那条用过的手帕收好,等等再洗净晒干,还能接着用。
不知道是不是近日风大,把手帕吹走了些,秋络总觉得手帕一日比一日少了。
她暗暗念着,待会晾晒手帕得仔细些,别又被风吹走了。
一进厅堂,苏窈便看到放在桌案上的箱子。
她加快步子走上前。
箱子十分厚实,轻轻一敲就发出沉闷的叩叩声,好似里头的东西装得满满当当的。
冬苓与秋络二人也对这箱子非常好奇,没有主子的吩咐,她们未曾打开看一眼。
此刻,她们围在自家主子的左右,两双眼睛直直盯着箱子看。
苏窈小心翼翼地拨开锁头,将紧闭的箱子打开。
一瞬间,入目是一片白花花的光芒,耀眼得让人下意识眯了眯眸。
苏窈稍稍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顿时呆愣住。
这、这是银元宝!好多好多的银元宝!
一锭锭干净透亮的银元宝整齐划一,将一整个箱子装满,不留一丁点的缝隙。
苏窈倒吸了一口气,恍惚之间仿若是她在做白日梦。
她倏地将箱子盖上,深呼吸,又再一次把箱子打开。
一整箱的银元宝还在!
她慢慢眨了眨眸,怔怔地问道:“冬苓,秋络,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怎么我在箱子里看到好多好多的银元宝?”
冬苓与秋络二人脸上的表情如她一致,是同样的错愕。
冬苓抬手揉了揉眼,定睛看,那一箱子银元宝还在,她回过神,赶紧应道:“主子,您没有出现幻觉,奴婢也在箱子里看到了好多银元宝!”
秋络连连点头,道:“主子,奴婢也瞧见了!”
虽然她们之前在太子府中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也是头一回,离她们这般近,见到一整箱子的银元宝。
想到今儿一整日,一箱子银元宝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放在厅堂内,甚至她们都没有怎么仔细看护,冬苓秋络她们不由得感到后怕。
幸而没碰上贼人,否则这一箱子银元宝丢了,把她们卖掉,都还不起这一箱子银元宝。
苏窈恍恍惚惚,细声喃喃道:“栀澄说的赔礼,竟是这一箱银元宝?”
早知是银元宝,她定不会同意收下这昂贵的赔礼。
冬苓小声细数着里头的银元宝,而后惊道:“主子,若是奴婢没数错,这一箱子是一百两。”
苏窈蹙紧眉心,沉思片刻,问冬苓秋络:“你们可是知晓江府在哪儿?”
冬苓点了点头,回答:“主子,奴婢知晓。”
苏窈毫不犹豫,立刻道:“走吧,去江府,我得把这些银元宝还回去。”
冬苓秋络暗自感到惋惜,若她们收到别人的赔礼,别说一百两,三百两她们也照收不误。
不过,她们自是得听自家主子的话,是以,两人动作小心地搬起这一箱子,往大门走去。
刚把大门打开,苏府门口便迎来一辆马车。
冬苓秋络二人吓一跳,手忙脚乱地将箱子往后放,再警惕地盯着那辆马车瞧看。
这一百两可丢不得!
苏窈走在她们身后,见她们停了下来,疑惑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