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胤的一名侍卫负责在马车外驾车,另一名侍卫在马车内陪同。
马车离开太子府一段距离后,侍卫小声询问:“三皇子今日同太子殿下谈事,可是一切顺利?”
这名侍卫是谢翊胤的母妃俪妃娘娘安排的,他这么问,便是俪妃的意思。
谢翊胤没有隐瞒,直言道:“皇兄念及旧情,同意了。”
侍卫忧心忡忡,他方才在太子府门口偷偷瞧了一眼太子殿下的神情,那叫一个冷漠无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念及同自家三皇子旧情的模样。
侍卫小声道:“太子殿下可是值得信任?”
毕竟这关乎到自家三皇子与俪妃娘娘的未来,只单凭太子殿下的口头诺言,显得格外虚无。
谢翊胤目光落于前方,明显是在出神。
他们兄弟三人年龄相差些许,可在幼时也曾无忧无虑地玩耍过。
大皇兄的母妃早早过世,转于母后膝下长大,是以,谢翊胤幼年更经常跟着他的二皇兄。
二皇兄年长他五岁,却从未驱赶嫌弃他的靠近,即便二皇兄被太傅留于书房抄写,他非要跟着赖在书房里,二皇兄也是命人给他留一张桌案,准备了纸墨笔砚,由他在旁边捣乱涂画。
虽二皇兄对他展颜欢笑的次数几乎为零,可谢翊胤心中能感觉到,二皇兄待他、与大皇兄待他,是不一样的。
今日,谢翊胤提出帮二皇兄,实则心里清楚,没有自己的帮忙,二皇兄也一样可以娶得心上人。
他借以此事为由,但此事全看二皇兄愿不愿意允他一诺,他需要二皇兄以后登基,放他们母子二人一条活路。
幸而,二皇兄他还念及他们旧时的情义。
思及此,谢翊胤转眸看向旁侧的侍卫,声音冷冷道:
“若再让我听见谁质疑二皇兄的话,伤了我与二皇兄的情义,我便亲手砍掉他的脑袋。”
侍卫浑身一颤,脸色瞬时煞白,立即跪倒在地,深深弯腰磕头道:“三皇子息怒!属下今后定会慎言!”
赶在戌时五刻之际,谢翊胤到达宫门口。
兴许是他的二皇兄早有安排,禁卫军只确定了一下马车内是他一人,就直接安安静静地放行,并未大肆呼唤,让人发现三皇子今日擅自出宫一事。
回到正德殿,太阳已是完全落下,殿内照明的灯盏一一被点亮。
他殿中的太监小才子忙小步跑着迎上前,尖尖细嗓里带着明显的庆幸,小才子一边抹去眼角担忧的泪,一边道:“殿下您可算回宫了,自殿下离宫,奴才便心神不宁、惶恐不安啊!”
“小点声。”谢翊胤瞪了他一眼,紧接着便朝他招手,径直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一关上,谢翊胤立即发问:“今日宫中可有异样?”
小才子在书房的几个窗口循了一圈,继而再来到自家三皇子面前,小声回答:
“殿下您有所不知,今儿太后娘娘晾着太子殿下在福宁宫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不让人请走太子殿下,也不召见太子殿下。”
闻言,谢翊胤拧起眉心,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
祖母一向注重家世背景,若非如此,他的母妃也不必受到父皇的冷落。
小才子接着小声道:“殿下,太后娘娘虽是不愿见太子殿下,却命人请了几回太医进咸福宫。”
也不知是真的被太子殿下气坏了身子,还是故意做戏给太子殿下看。
谢翊胤鼻间发出轻轻的笑声,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冷沉道:“祖母还是这般在意身份。”
母妃在生下自己之前,一直是个小小的嫔妃,只有偶尔翻牌子才得以见上父皇一面,否则便是终日待在宫殿内,逃也逃不掉。
自生下他后,母妃的妃位才晋升一些。
大皇兄的生母极早便过世,谢翊胤甚至怀疑是太后搞鬼,只因看不起大皇兄的生母,好在后来二皇兄出世,不然,他怀疑自己母妃也可能被太后搞死,只能走大皇兄后路,做别人手中的傀儡。
这些事谢翊胤自己早已看透,他对皇位也并无欲求,只盼着未来二皇兄能留他与母妃一条活路,不要对他们母子二人赶尽杀绝。
谢翊胤闭了闭眼,将负面情绪压于心底,再询问小才子:“父皇那边呢?可是也向二皇兄施压了?”
小才子又是谨慎地望了一圈,确保无人听墙角,小声答道:“太子殿下在太后娘娘的福宁宫门外站了许久,后来,便被李公公请去了御书房,是皇上的意思。太子殿下一到御书房,李公公就急忙迁走了周围的侍卫们,想来,皇上应是也将太子殿下训责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