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脸上戴着轻纱面巾,听到叶郎中的话,双颊羞涩地红了红,轻软的声色因害臊而变得低绵,她腼腆道:“叶郎中,等会若是我做错了什么,还请你多多指点。”
“没问题。”不过叶闻笙觉得,苏姑娘不一定需要自己的指点。
她将桌案上的物品快速整理了一下,再朝她招手,温声道:“苏郎中,你坐这儿,我去药柜那边。”
恰好这会儿药堂没有前来看诊的患者,苏窈与叶闻笙二人互相调换平时的工作内容。
苏窈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桌案上备来写药方的笔墨纸砚,旁侧,还有脉枕等等物品。
这些物品她并不陌生,日日相见,可却是头一回以郎中的身份去接触这些物品。
她莫名感到紧张,更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拉扯着她的心绪,她做梦都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当郎中的一天,尽管这只是第一次尝试。
叶闻笙瞧见苏姑娘坐在桌案前安安静静,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没有开口去打扰,站在药柜前整理药材。
若苏姑娘能撑得起郎中一职,对她们的药堂而言是莫大的好事,以后她们定能将这间药堂在京城内稳稳立足。
二人互不干扰,各自思索,和谐的静谧却只持续了约莫半刻,外头先是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之而来,是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急切地呼喊:
“郎中在哪?郎中在哪儿?”
这道呼喊声洪亮,似能穿透铜墙铁壁。
苏窈与叶闻笙两人被吓了一跳,同时抬头望向门口。
下一瞬,一抹高大的身影阔步踏入药堂内,带进一阵凉风。
男人怀中抱着一名男孩,神情焦急,视线快速在药堂内仅有的两名女子身上过了一遍,紧接着朝坐在桌案这边的女子走去。
男人步履如飞,眨眼的片刻便来到苏窈面前,亟亟道:“郎中!方才晚膳途中,他突然呼吸不上!”
苏窈站起身,绕过桌案来到他的面前,先瞧了瞧他怀中男孩。
男孩或有六七岁的年龄,正张大着嘴巴,脸色已然铁青,唇瓣的颜色慢慢变紫,他的双手逐渐无力地往下坠,连男人的衣襟也抓握不住。
情况紧急,叶闻笙从药柜那边疾步走来,瞧见男孩的模样,立即同苏窈一起检查男孩的嘴巴。
见状,男人道:“并非是有异物噎住。”
在府中时发现男孩的异样后,他便第一时间检查嘴巴内是否有异物。
叶闻笙暗暗捏紧手心,确实如男人所言,排除了异物噎喉的可能性,但男孩这般反应,显然是呼吸极度困难,若不尽快寻出源头,短时间内男孩会有生命危险。
可叶闻笙当郎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罕见的病例。
她的眼神藏不住慌张,怕是她们无法诊治。
想罢,叶闻笙转头看向苏姑娘,正要提议让这名男人将男孩带去其他药堂医治,却看到苏姑娘蓦地伸出手。
叶闻笙顿住,目光充满不可置信,心中惊诧,难不成,苏姑娘对此症有法子医治?
与此同时。
苏窈的视线未曾在男孩的身上挪开,纤细的手指捏住他的颊肉,迫使他将嘴巴张得更大,以便她更好地观察。
男人见状,焦虑的语气中多了一层急躁,声音薄怒:“郎中,我说过了,他并非是被异物噎住。”
苏窈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道:“你别动,保持好这个姿势抱住他。”
男人眉头紧紧一皱,盯着眼前的女郎中,虽面上戴着轻纱面巾,但此刻他与这名女郎中距离颇为靠近,轻而易举就能透过那层轻纱面巾看到女郎中的容貌。
瞧着细细柔柔,估摸也就十几来岁。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浮起几分轻慢,左右望了望,问道:“药堂内只有你一个郎中?可有经验丰富些的老郎中?”
若非距离最近的药堂是这儿,他定不会选择这间只有女郎中在的药堂。
身为真正女郎中的叶闻笙,听过无数次这种类似的问题,无非是瞧不起女郎中,觉得女郎中没有男郎中厉害。
但眼下情况特殊,而叶闻笙也的确没见过这种病例,是以,她简截了当地道:“这药堂只有我们这两名女郎中。”
果不其然,男人的神情霎时难看了几分。
他咬了咬牙,欲要转身离去,才稍稍一动,眼前这名柔弱的女郎中蓦地抬眸瞪了自己一眼。
苏窈眉心蹙起,明亮的双眸里显然冒起了几分怒意,愤怒道:“不是说了你别动吗?”
男人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斥,身形定住了。
这女郎中不仅看着柔弱,声音也是软绵绵,即便是训斥,也没有任何威慑力,分明没有一点儿气势,却让他有种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心虚感。
苏窈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男孩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