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黄天霸招亲

    黄天霸在山东时，和窦尔墩两家，头顶头住着，谁也认得谁，谁也不和谁说话。这天，两家的兵马又迎头迎见了，两句话没说通，就打起来了。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黄三太掏出镖，“叭嚓”一镖，把窦尔墩打了一镖，人马踩了一亩二分大的地。

    家将把窦尔墩抢回去，老婆娃娃给他裹着伤，他气得说：“哎！好好给我治伤，我还不了黄家这一镖，一天也不能活了。”

    说完这话，就这样每天起来养伤哩。

    这天，黄天霸来到济南府。迎面过来个女子看见他实在有人缘，好也好不过，问他：“黄大哥，你到哪里去？”

    黄天霸抬起头一看，说：“哎呀，这一女子，你家住哪厢，高名上姓，你咋知道我姓黄？”

    这女子人才出俊，武艺高强，说：“我姓朱，名秀兰；你哩，我知道你姓黄，不知道你叫啥官名？”

    “我父黄三太，我名黄天霸。看你的样子，也是练武之人，咱俩打一打拳套，谁也不能伤着谁，咱看谁的拳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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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年不种的荒滩地，两人打了三十回合，没分胜败。这里，黄天霸说：“哎姑娘，咱俩谁也没打伤谁，别打了，各回各家哇。”

    “哎不行，我再教你一手‘毛头太岁归西川’。”

    “哎呀，我学了几十年拳术，没见过‘毛头太岁归西川’，这是啥套路？”

    这女子二话没说，“噌！”拔出双刀，“乒乓、乒乓”，两人又打起来了。没打三个回合，黄天霸从马身上掉下来，这女子说：“黄大哥，我和你有一句话，要和你说，你不要烦恼；我年方二十一岁，未从寻下人家，我想和你成婚，不知你心意如何？”

    “哎呀，这婚姻大事，我得回家和二老爹娘商量哩；二老爹娘答应，咱俩就能成亲，二老爹娘不应承，咱俩就像开了个玩笑。”

    “噢对了，我等你的回话。”

    说完，朱秀兰把黄天霸放了。

    黄天霸回到家中，他爹不在，和他妈说：“妈，山东地方，有个女子，学得一身好武艺，和我对阵，三八两下把我打得落了马，要和我成亲，我对父亲不敢说，才对为娘说哩，您可千万不要对我爹说。”

    他妈说：“哎呀，把你还打落马，那就厉害，怕哩，你可不敢和她成亲。”

    “哎呀妈，这是她提出来的。你要从了，就好；要是不从了，还上门不依哩。”

    说完这话，就把这事搁起了。黄天霸三日九、九日三，练武哩。练，练，这天黄天霸又出了山寨，迎头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大花脸，远远问：“你是黄几的儿子？”

    “我是黄三太的儿子。”

    “来，咱俩打上两下。”

    黄天霸一看，心里说：噢，这是窦二，伤人无数，不能给他个好样儿。从腰节股[21]掏出镖，握在手里说：“打哇！”

    说话中间，大鼓打得“呼隆、呼隆”，黄天霸“叭”一镖，把这人打得跌下马身，跌得迷迷呼呼。

    他下马扶起来说：“哎呀朋友，我迎这一只手，没小心把镖甩在你身上了，快起来，你叫何名字？”他假装认不的。

    “哼！我是窦尔墩的二儿子，我也是没招架住，才叫你打了一镖，咱俩改日再打！”

    说完，领上人马走了。

    这里，黄天霸一路而行，转回家下，他妈说：“为儿，有个女子，要和你来成亲，你看咋弄哩？”

    “为娘，人才生的怎样？”

    他妈说：“噢，人才挺好，人家又有武艺，要下是咱黄家个帮手，凭不要强。”

    “娘，您叫我要，我就要下。可是山东那个女子，我可不敢要她，那还像个厉害咧？”

    啦完这呱，他妈领上他，见了这个女子，黄天霸问：“你是哪里的，姓甚名谁？”

    “我是沧州府的，姓张名美兰，今年一十八岁，今天来是想和你成亲，不知你心意如何？”

    “噢，我娘和我说了，叫要下你哩。”

    “要是这样，咱俩就算定了亲了。”

    “噢对。”

    说完这话，黄天霸他妈给收拾住，吃了定婚饭，把张美兰送走了。娘俩刚刚回了家，门外又有人敲门哩，黄天霸问：“门外有个谁？”

    “朱秀兰。”

    “进来哇。”

    他妈说：“哟噫，哪我下地，给开门去。”

    他妈一下地，黄天霸后头跟着哩。娘俩把朱秀兰接进家，黄天霸一看，是山东女子，说：“这一女子，你快上炕。”

    “哎，老夫人还没上，我倒上咧，还是叫老夫人先上哇。”

    黄夫人说：“哎，你是客人，还是你先上哇。”

    “噢，叫我上，我就上。”

    土打窑家，三尺五高的炕，这女子连炕沿边也没托，一提腿，“咝！”一下，坐在炕上了。

    黄夫人心里说：哎呀呀，连炕沿也没托，把腰一纵，“忒儿”一下坐在当炕了，这女将倒究厉害哩。问：“这一女女，你既来山寨，就有打虎的心，你有啥事？”

    朱秀兰说：“老夫人，我和黄天霸有成亲之心，在山东路上，他倒和我定了亲。”

    “谁说我和你订了亲，我是说，和二老爹娘商量商量再说。”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倒不承认了。”

    这里，黄夫人抿齿笑了一面，说：“黄天霸，你出堂前来，为娘对你有话讲。”

    黄天霸出了堂前，他妈说：“哎娃娃，叫唤啥哩？人家姑娘，要人样有人样，要武艺有武艺，你把她要下就对了。”

    他妈放了话，黄天霸回屋说：“俺娘俩商量过了，咱俩就定亲哇。”

    “要那了，咱就说成这么句话。”

    他俩定了亲，朱秀兰要走。黄天霸把她送走，返回来，又来了一个人，三分像鬼不像人，蒙着面，问：“你是哪里的？”

    黄天霸连头也没往过掉，说：“我是黄家庄的。”

    “你是不是黄天霸？”

    “是哩，你要干啥？”

    “比武！”

    “比武倒能哩，我就好做这营生；你叫何名字，对我说来！”

    “我，窦尔墩。”

    黄天霸心里说：噢，我约莫是他。要是窦尔墩，我敌不过；咳！这茬人们，你和他说好话不听，一定和他干起来，他嘛能吃了你咧。

    想着，把镖掏出来，攥在手里，另一只手举着刀，“嘣采、嘣采”打哩。打，打，黄天霸“嗖！”一往出飞镖，又照窦尔墩腰节骨打了一镖，窦尔墩说：“哎呀，这不知道是咋回事，这飞镖贵贱招架不住。”

    窦尔墩又挨了一镖，回去了，他妈问：“你又和谁打来来，打成这阵势[23]。”

    “和黄家。”

    “哎，你这娃，那黄家人拿着那飞镖，走到哪里也是伤人哩。你再出去时，带上双钩，和别人打时，你别用，见了黄家人，放倒就对！”

    “妈，您说得对，这两镖的仇，我要报了才算哩。”

    说完这话，也就把这事搁过了。这里，两家各练各的武，就这样三日九、九日三练哩。

    济南府城隍庙上，有个大和尚，外号叫九黄鸦儿；南关乡下，有座姑姑庵，姑姑庵有个尼姑，外号叫七猪姑子。他俩和窦尔墩通着，想反叛大清朝哩。

    这天，黄天霸从城隍庙跟前走哩。走，走，遇见一个和尚，问：“老公，您姓啥？”

    “我姓啥不姓啥，你问这干啥？”

    “我问你是不是咱绿林中人？”

    “我不是，我是城隍庙上的大和尚。”

    说完这话，黄天霸回去了。回了家，他和他爹正常某圆一学说，他爹说：“哎呀，你可遇上恶阎王了，大和尚叫九黄鸦儿，还有个尼姑叫七猪姑子，这两人，千军万马也打不过；你再从这条路上走时，可得带好武器哩，和他们打三四个回合，看见打不过，就得跑哩，不能硬拼。”

    这天夜里，黄三太子夜三更梦见个梦：梦见一只鸦儿，领着七个小猪子，转来转去，不离黄家门上。黄三太寻见个老和尚说：“老公，昨晚我梦见个梦，觉得不是好征兆，请您给我算一算。”

    老和尚掐指一算，说：“哎呀，黄大哥，你可有难哩，不出三天，九黄鸦儿和七猪姑子，要和你大战，你敌不过人家，可得操心哩。”

    黄三太通通打了一个咳声，说：“老公，您给我算的对对，我给您一封银子，您自己喝杯茶。”

    和尚说：“咳，我算个卦，不沉不乏，我不要。你自己拿上喝杯酒。”没要。

    没隔几天，康熙皇帝下了圣旨，要把城隍庙上的九黄鸦儿和七猪姑子擒了。施大人一接旨，说：“黄三太，朝里下了圣旨，要咱把九黄鸦儿和七猪姑子擒了。你们爷仨去哇。”

    “噢老爷，啥时候去？”

    “明天就去。”

    第二天明，黄三太、黄天霸、黄天锡，爷仨领着三股兵来了，一往进传话，九黄鸦儿说：“众将官，黄家爷仨来了，咱每人拿把刀，和他们打去。”

    九黄鸦儿领着兵将，出了城隍庙说：“黄三太，咱们出这场面里，大战一场。”

    “好，我一辈子就好做这营生。”

    说话中间，两家下了场面，外头兵将围得严严的，大鼓打得“嗵嗵嗵”，中间打开一个圈子，黄三太腰节股藏着好几把镖，两人就这样打哩。

    打得中间，九黄鸦儿“嘣”摔在地下。他是鸦儿转身，看见掉下来，身子没着地，“噌儿”又上了马身。黄三太瞅这个空子，心事是照住心口了，“叭”一镖没打住。

    这时，七猪姑子也来了，不管是人，还是马子，见了就杀，就像割草哩。黄三太爷仨，扎不住人家两人，就这样打哩。打，打，黄天霸也掏出镖来，“叭”一镖，照住九黄鸦儿后脊背心，打了一镖，不却打在要命处了，跌下马来就死了。

    七猪姑子看见了，跑过来一扶，没防住，叫黄天锡打了一镖，打断一根肋骨，也不能活了。他们爷仨，打得得胜鼓回了营。

    没隔几天，康熙皇帝传下旨来，要黄三太父子进殿。黄三太爷仨一见皇上，康熙皇帝说：“你们父子三人，擒了九黄鸦儿、七猪姑子，为朕立了功。黄三太，朕赐你三百两银子！”

    “谢主隆恩！”

    黄三太爷仨，拿上银子，出了皇宫，领着人马要回。这天走得天黑了，就住在一座庙上。夜里，黄三太梦见个梦：这路上有道关口，恶鬼可多哩，拦住不叫过。醒来跟小和尚说，和尚说：“您自己在这庙上，三上香，九磕头；走时点上五炷香，恶鬼就不敢到您跟前；不点这香，过不了十字路口。”

    第二日天明，黄三太爷仨三上香、九磕头。上完香走时，点了五炷香，领着人马，顺顺过了十字路口，一伙朝南走了。走得中间，遇了一伙人马，为首的头戴凤冠双插翎，身穿红绸袄，骑着匹红头赤兔马，问：“哎呀，这是不是黄家的人马？”

    “是哩，你是谁？”

    “我，我是张美兰。黄天霸，你多会儿和我完婚？”

    黄天霸不敢作声，瞟眼看了他爹一眼，他爹说：“你俩的事，你娘和我说了，我知道了，明天就给你俩完婚。”

    张美兰一下马身，说：“爹爹，为儿这边有礼了！”

    黄三太下了马说：“快起来，快起来。”

    说完这话，都相跟上回去了。

    第二天，窗子刚刚亮起来，大门外有人喊：“黄天霸小子，开门来！”

    黄天霸说：“咳！麻烦死了。这又是那个朱秀兰，打不离门了。”

    他出来，开开大门，朱秀兰说：“哎呀，你倒还给开门咧？”

    “哎呀，你来在俺家门上，我怎能不开，进来哇。”

    她进来，看见张美兰了，说：“我听说你俩要完婚，你说咱俩谁为大，谁为小？”

    “我晓不得这事！”

    说话中间，两人就要打，施大人忙忙拦住说：“你俩先别打，下教场比比，谁被打落马谁为小，谁在马身上谁为大。”

    “哎对。”

    张罗中间，两人在教场打起来了。刀对刀，刃对刃，“更采，更采”打哩。从巳时打开，打到日过午时，朱秀兰被打落马，施大人说：“张美兰，你为大；朱秀兰，你为小！”

    “噢，谢过大人！”

    就这样，黄家摆了三天酒席，黄天霸娶过两个媳妇。黄家多了两员好将。